武安侯听老妻一言,原本歪斜的身子登时坐得挺直,神色一凛,原本涣散的眼神也闪露凶光:“四丫头?她做什么了?”
“她妄图攀忠勇侯府的高枝,暗中撮合乐阳县主和今科探花,被明檀郡主给发现了,郡主出手整治了她……”武安侯夫人不敢隐瞒,将事情经过全都说了出来。
武安侯每听夫人说一句,眉头就紧皱一分,等夫人说完,他一拍身边的案几:“这个孽女!这还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内里不知道还有什么瞒着呢!”
“四丫头已经被我关起来了,我连夜就派人把她送走。”武安侯夫人道。
武安侯沉着脸,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那,依侯爷的意思……”武安侯夫人知道这个时候,还是得听家主的。
“那姓赵的突然反水,定然是贵人授意,你现在把四丫头送走,是打贵人的脸。”武安侯道。
武安侯夫人倒吸一口气:“那,依侯爷的意思,咱们得把四丫头嫁给姓赵的?四丫头说他不是好人。”
武安侯冷哼一声:“她也知道他不是好人,却撺掇乐阳县主与他私相授受,她安的什么心?县主与她从小交好,县主待她如何,王府待她如何,这些年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四丫头却这般待县主,这孽女的心肠是黑的。恶有恶报,贵人是想叫那孽女自食恶果。”
武安侯夫人沉默几息后道:“那,就只能叫她嫁给姓赵的了?”
“嫁!”武安侯咬着牙道。
“那成王府那儿,可要去请罪?”武安侯夫人问道。
武安侯一拍桌案:“你真是枉有贤惠之名,此事与王府何干,是你闺女不检点与人私定终身!莫非还要攀扯旁人不成?四丫头惹下今日之祸,皆是你教养不当!”
武安侯发了火,未等武安侯夫人言语,便跛着脚走了。
武安侯夫人坐在原处怔怔地想了一会儿,侯爷说得没错,他们不能坏了乐阳县主的名声。
“这个孽女!”武安侯夫人,恨恨道,为她说的人家哪里就上不得台面了,不过是她自命不凡想要攀高枝,真是天大的胆!姓赵的做出这样的事,哪怕是探花出身,也绝无前途可言,四丫头嫁了她,这辈子算是毁了。但侯爷说得没错,四丫头这是自食恶果!贵人们也就是为了保全乐阳县主的名声才没有追究,不然他们这本就落魄的侯府这会儿怕已经是被抄家了。就是往后,说不定也要寻个由头来惩治他们!
乐阳这会儿也跪在爹娘面前,成王世子和世子妃脸色铁青。今日马球场上的热闹,他们也听说了,却不曾想,这热闹,差点就落到他们家头上。今日若是乐阳被那姓赵的当众示好,那成王府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那姓邱的,往日装的倒是个乖巧模样,没想到竟是个藏着祸心的毒蛇!”世子妃捂着心口,恨恨说道。世子夫妇膝下只有一子一女,王府人口单薄,世子妃想着闺女有人作伴是好事,对邱宜珍也颇为疼爱,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
世子道:“罢了,你也别气了,乐阳也起来吧。”
乐阳看着她娘,不敢起。
世子妃道:“还不起来!说来说去,还是你自己蠢,轻易就被人拿捏住了!这次要不是郡主,你这一辈子就毁了!毁了!”
“娘,我知错了。”乐阳哭道。
“不许哭!”世子妃一拍桌案,“是我错了,对你太过娇惯,往后你就待在府里,哪儿都不许去,跟我好好学规矩!规矩学不好,你也别到宁家去丢人了。”
乐阳脸一白,想起宁毅,以及他与她说的话,忙道:“娘,我一定好好学规矩!”
“把脸上的泪洗了,到你祖父跟前尽孝去。”世子妃道。
乐阳离开后,成王世子看着还在生气的世子妃,笑着劝道:“好了,别气了,此番也算因祸得福。一来,叫咱们知道乐阳的性子,及时补救;二来,也是我们王府和皇上缓和关系的一个机会。依乐阳所言,此时不光明檀出手,几位皇子也出手了。”
“皇子们不过是看在明檀郡主的份儿上。”世子妃道。
“回头我备上大礼,去长公主府道谢。”世子颔首道。
长公主一家三口在千秋园玩乐一整日,离园后又去京城新开的南方馆子用了膳,才慢悠悠回府。
晚间临睡前,永宁长公主夫妇才从心腹口中得知今日园中之事。永宁长公主细问过来龙去脉,心下越发觉得闺女是重生之人。
“檀儿与乐阳素来无交集,怎么会突然帮她?她怎么知道乐阳与赵探花之事的?”明驸马问道。
这正是长公主怀疑的地方,不过她没有与丈夫说,只含混道:“许是她在哪撞见或听说什么了。”
明驸马也没有追问,倒是说起明檀的婚事来,今日他们去看马球赛,有不少上前打听,有意求娶的。两夫妻一个个算过去,觉得哪个都配不上自家闺女。
翌日一早,宫里的文书就下来了,明檀被封为此次西陵使团来访的特使,对此次西陵使团有接待、陪同、送行之职。
明檀接了旨,明驸马打趣她道:“明大人,恭喜上任啊!”
永宁长公主心里却有些担心闺女,不愿明檀与李弥共处。
明檀换上女官的官服,去鸿胪寺上任。
鸿胪寺卿秦大人,早就听皇上放出口风,此次要特使率领女官的会是明檀郡主,早就收拾好了一个清雅的房间出来,恨不得每一块地砖都亲自上手擦过才放心,生怕怠慢了皇上和太后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