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推断,”菲尔博士继续说,“她很早就开始从阁楼的藏书室里借书看了。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研读撒旦崇拜书籍的,艾略特无法追踪,不过大概是在她结婚前几年的事。这地区曾经和她有过一段情的男人多得足够让你们大吃一惊。但是对于撒旦崇拜这件事,他们有的不懂,有的不愿意说。而这点毕竟是我们最在意的关键所在。这也是她最关切的事物,也是悲剧的根源。那么,发生了什么事呢?
“在神秘失踪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所谓的‘约翰·芳雷’回到他所谓的祖先的家园。茉莉·苏登顿时变了个人。她的偶像回来了。她的启蒙教师回来了。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嫁给他。于是就在1年多以前——准确地说,是1年又3个月——他们结了婚。
“唉,老天,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糟的婚配吗?
“我想很庄重地问个问题。你们知道她以为自己嫁给了谁以及什么样的人。你们知道其实她嫁的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可以猜到,他暗中对她怀着何等的鄙视;以及当他发现真相时对她保持的冷漠礼仪。你们也可以猜到她的感受,不得不戴上挚爱妻子的面具,内心却明白他早已看出来。他们之间始终维持着虚假的礼节,假装不知道对方已发现真相。因为,就像他知道她的底细一样,她当然也很快便察觉他并非真正的约翰·芳雷。就这样他们在秘而不宣的恨意中把持着对方的秘密。
“为什么他不揭穿她呢?在他的清教徒心灵里头她是最该谴责的。要是他有够胆量,他会带着鞭子去找她的。非但如此,她还是个罪犯。各位,别误会我的意思。她供应的毒药比海洛因或古柯碱还要可怕。她是维多利亚·戴丽谋杀案的从犯,这他也知道。你们听过他的怨言,你们知道他的想法。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不干脆揭发她的行为呢?
“因为他没有立场这么做。因为他们握有彼此的秘密。他无法确定他不是约翰·芳雷爵士;可是他害怕这是事实。他无法确定她能够证明他不是芳雷,一旦他揭发了她,她也可以反咬一口;可是他害怕这是事实。他的性格并不像丹小姐所描述的那么开朗明快。不,他不是个意识清晰的冒牌货。他的记忆一片空白,他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多数时候他非常肯定自己是芳雷。可是以正常人的心态来看,除非他被逼到了墙角而不得不面对事实,否则他宁可不向命运做过多要求。因为他自己也有可能是个罪犯。”
纳塔奈·巴罗跳了起来。
“我不能再忍受,”他声音颤抖着说。“我拒绝再忍受。巡官,我郑重要求你阻止这个人发言!他没有权利评断一桩未经审判的案件。身为一个执法者,你没有权利数落我的客户。”
“你最好坐下,巴罗先生,”艾略特轻声说。
“可是——”
“我说坐下,巴罗先生。”
玛德琳问菲尔博士:
“稍早你也提过这点,”她提醒他说。“说他为了某种罪恶感而‘苦恼’,只是他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事。他这种‘罪恶感’让他的清教徒身分打了折扣,也似乎贯穿了所有情节。然而,说真的,我实在看不出来这跟案子有什么关联。你该怎么解释呢?”
菲尔博士将空烟斗塞进嘴里吸着。
“解释嘛,”他回答说,“就是扭曲的门铰链,还有门铰链所支撑的那道白色的门。这是本案的秘密所在。稍后我们会提到这部分。
“这两个人各自抱着秘密,就像袖子里藏着匕首,在众人面前,甚至在彼此面前伪装作戏。就在他们结婚前3个月,维多利亚·戴丽这位秘密恶魔祭仪的受害者死了。可以想见当时芳雷的感受。要是我有立场去——这想法变成他心中萦绕不去的信念。只要他没有立场揭穿她,她也就安全没事。于是这一年多里她高枕无忧。
“哪知平地一声雷,来了个爵产拥有权的申诉人。在这同时,一连串就像ABC一样浅显的现实问题向她逼近。就是:
“她已经知道,他并非真正的爵士。
“最后极可能证明这位申诉人是真爵士。
“一旦这位申诉人获胜,她的丈夫将被除去爵衔。
“倘若他没了爵衔,也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她的事,而他是一定会说出来的。
“因此他必须死。
“各位女士先生,事情就这么简单明了。”
肯尼·墨瑞在椅子上不安蠕动,并且拿开他用来遮脸挡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