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部今年早早的就下了文件,今年的高考定在了7月7日到7月9日。
家里有陶玉墨这么个高三生,到了这个阶段大家自然变得小心了起来,生怕打扰了陶玉墨的学习。
男孩三岁以后狗都嫌,陶家的两个小孩子恰好到了这个年龄,他们俩只要在家,就没有安静的时候,最近两人没少挨揍。
这天傍晚,陶母和嫂子赵丽在做饭,为了不让两个小的打扰陶玉墨学习,大舅哥陶玉成和林朝阳带着他们俩到外面放风。
陶希文七岁,陶希武四岁,到了能自己玩的年龄,林朝阳二人只需要隔着不远看着两人就可以了。
两人聚在一起吞云吐雾,陶玉成突然问林朝阳:“准备什么时候跟玉书要一个?”
“玉书还在念书,哪有时间啊!”
“你这话说的,现在念书,以后还得班呢。时间嘛,挤一挤总会有的。”
大舅哥的话透着一股通达的劲儿,不过如果被陶玉书听见了,大概会说他一句站着说话不腰疼。
“客观条件不允许,过两年再说吧。”林朝阳说道。
这天午,林朝阳跑到中文系蹭课,蹭的是林更的楚辞研究。
老先生课精神饱满,腰板挺直,始终昂着头,身穿的是很少见的中式绸衫,整洁中透着几分飘逸,林朝阳可以想见老同志穿着这身衣服走在燕大校园里得多招风。
林更讲课喜欢问问题,讲着讲着课突然就来一句:“屈原开创楚辞,为何一开始就是巅峰?为何几无后来者?屈原为何就几乎等于全部楚辞?”
一个三连问,77级、78级中文系快二百号人傻乎乎的瞪着大眼睛,一个问题都答不来。
大家连课都没听全呢,哪里能回答这么有难度的问题。
但实际,林更并不是想让大家回答问题,只是为了勾起大家的好奇心,认真听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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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个问题问完,大家果然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讲到动情处,老同志情不自禁的高声吟诵,声音中充满着悲凉,将大家的情绪都带入到情境之中,然后便讲起了悲秋文学的先声,讲秋风、木叶如何成为后代诗歌中反复出现的诗意意象。
在场众人无不被他的情绪和讲课内容所打动,感受到了那来自数千年前文学的独特魅力。
下课的时候,陈健功嘟囔道:“真应该让那些写现代诗的都过来听听先生的课!”
林朝阳对他的话是赞同的,现代诗看起来谁都能写,但要写出诗意、写出美来,却要比写律诗、绝句还要难。
因为它不讲声律、也不讲对仗,这些要求其实不仅是束缚,同时也在一定之规内让创作变得有规律可言。
林更讲楚辞,最让人敬佩的地方就在于,他能讲出楚辞的美,而这种美尚未经过格律诗严苛的雕琢,其实跟现代诗的创作有异曲同工之妙。
真要是把楚辞的意蕴琢磨透,写现代诗又会难到哪里去。
下午,周燕如来找林朝阳说了单行本的事。
跟燕京文艺要给牧马人出评论集不同,林朝阳对给小鞋子出单行本的事充满了热情。
原因无它:给钱!
评论集收录的都是别人的评论文章,跟他这个原作者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单行本不一样,先发表、后出版,一鱼两吃,收两遍稿费,他能不高兴?能不积极吗?
认识半年多了,周燕如已经习惯了林朝阳这个见钱眼开的样子。
不过这件事眼下还只是个想法,需要获得人文社那边的认可,周燕如得到了林朝阳的支持后让林朝阳等她的消息,林朝阳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等呗,给钱就行。
六月末,林朝阳总算是完成了答应杜峰的那部,骑着陶玉书的自行车把稿子送到了石景山脚下的军区大院,接下来的事就是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