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清楚,不是吗?嘉嘉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小时候,眼睛为何会受伤?”裴章淡淡地说道。
小周氏浑身一抖,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你年轻时嫉妒嘉嘉的母亲,千方百计地接近国公,在嘉嘉母亲重病的时候,被她知道你跟国公有染,气得她绝药而亡。嘉嘉丧母不开心,也不欲与你亲近。一年上元夜你带她出去看花灯,有家花灯铺子突然着火,你自私先逃了出来,她却被困在里面。后来是国公赶到,拼死闯进火场把她抱了出来。她年纪小,很多事忘记了,但不等于这些事不存在。”
小周氏闭上眼睛,说不出话来。
“国公被朕罚思过之后,特意让你送了葡萄入宫,借以传信给嘉嘉,被朕先一步发现。朕就将当年的事尽数告诉国公,要他好自为之。他羞愧难当,自觉无颜面对女儿,这才自戕。你以为是替朕保守国公之死的秘密。殊不知,是朕维护了你们二人在嘉嘉那儿的颜面!”
小周氏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用额头磕着地面:“臣妇该死!”
“人活在世上,怎可能全无私心?朕宠幸庄妃,不停在后宫收纳新人,的确是为了巩固皇位。朕从毫无根基的皇子,走到今日,百般隐忍,吃了普通人都吃不了的苦,怎么甘心放弃?朕不能让旁人揣度喜好,为了保护嘉嘉,不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只能不停地疏远她,冷落她。朕是凉薄,朕不为自己辩驳。可换了你们任何一个人坐在朕的位置上,会怎么选?你告诉朕!”
说到后面,裴章有几分歇斯底里,似乎把深藏在心中多年的情绪一举发泄了出来。小周氏脖子一缩,差点以为他要杀了自己。
“看在皇后的份上,朕姑且放了你。往后如何,你好自为之。”裴章起身,径自走了出去。
等掀开帘子,回到正殿,他又是一脸冷然,好像刚才在暖阁里的真情流露,不过是演的一场戏。大内官走过去对他说道:“皇上,已经把人交给指挥使了。”
“朕有种感觉,朕的那些兄弟中可能有人没死。他就藏在朕看不见的地方,伺机而动。”
大内官吓了一跳,后背阵阵发凉:“皇上,这怎么可能呢?当年除了永王和定王被判流放,死在流放路上以外,其它的皇子的死都是您亲眼所见。”
裴章坐下来,双手扶着龙椅的两端:“并非亲眼所见,即可能不是事实。命锦衣卫查下去。”
*
沈潆在路上行了半个多月,走走停停,终于回到了京城。她先到京郊的别院里落脚,这里的下人事先都得了裴延的吩咐,自然不敢说什么。她让红菱和绿萝收拾东西,叫易姑姑去把陈氏请过来,顺便去城里探探消息。
沈潆趁着这个当儿,好好地睡了一觉。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陈氏就坐在她的床边,面容祥和。
“娘。”沈潆想从床上爬起来。
陈氏按住她的肩膀:“无妨,你就躺着吧。瞧瞧,怀孕人还瘦了一大圈。也不知道侯爷是怎么照顾你的。”
林妈妈端了炖好的鸡汤进来,递给沈潆:“姑娘赶紧趁热喝了吧?”
陈氏把鸡汤接过来,说道:“娘来喂你。”
沈潆实在没什么胃口,但不好拂了陈氏的心意。怎料那鸡汤一到嘴边,她闻着味道,就要吐出来了。
陈氏连忙让林妈妈端走了。
“怎的了,害喜如此严重?”陈氏摸着沈潆的背说道,“老话说,男孩折腾娘。你这胎,想必是个男的。”
沈潆摸着心口:“娘,老话也不一定准的。我进食少,晨起还要大吐一阵,所以不是侯爷没照顾好,是这个孩子太闹腾。”
陈氏一笑,又道:“不如娘留下来照顾你几日?你这样子,我也不放心回去。”
沈潆摇头:“我回来先到这里,就是想跟娘见面,问几件事情。之后,还是要回侯府去的。城里请大夫方便,吃穿用度也比这里好多了。”
陈氏觉得有理,点了点头:“你有什么想问的?”
“我听说,安定侯府的老夫人,被皇上杀了?”沈潆抓着陈氏的手臂问道。
陈氏道:“没有啊。之前有人传她谋害先皇后,被皇上正法了。可是后来皇上好像抓到了真凶,又把她放回去了。只不过那之后,安定侯府就大门紧闭,连安定侯都不怎么到坊间寻欢作乐了。”
“真凶是谁?”沈潆绷着声音问。
陈氏奇怪她怎么对这件事如此有兴趣,还是耐着性子答道:“好像是御药房的一个典药,具体的也不太清楚。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哪有闲心管皇家的事啊。”
“娘,您帮我查,要把这件事打听得清清楚楚,很重要。”沈潆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