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山上却有些凉。沈潆坐在廊下,望着浸染的山色,神色茫茫。
易姑姑拿了件披风披在她的肩上,坐在她旁边:“姑娘在想什么?是不是还有不久要临盆了,有些紧张?”
沈潆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嘴角带着笑意:“以前没有怀孕的时候,提到生孩子是有些怕。可是做母亲的大概都有本能吧。真到了快生的时候,反而期待早些与他见面。”
易姑姑叹了口气:“若不是如今这局面……”
“易姑姑,我不能跟母亲他们联络吗?”沈潆问道。之前她动过这个念头,可是知道不妥。
易姑姑摇了摇头:“最好不要。皇上大概正四处寻找您的下落,沈家肯定也被盯着了。只要我们的人一出现,马上就会暴露。”
“可我担心,皇上会为难他们。”
其实不止是沈家,只要裴章想,安定侯府的,沈家的人,统统把他们抓起来,都可以用来威胁她。而且她很担心玉屏,以裴章的聪明,放火的那点小把戏,恐怕瞒不过他的眼睛。
“姑娘,我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明天晚上就可以动身。姑娘别想太多了,既然决定走这一步,有些东西不得不放弃。”易姑姑说道。
沈潆知道是这个道理,但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而且裴延本来决定跟他们一同走,现在又要再度分开,虽然没说明原因,她心里仍是十分不安。她想帮他,若她还是安国公之女,倒可以试着联络父亲的旧部。可现在,那些旧部才不会理她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
天空开始飘落一些小雨,易姑姑扶着沈潆起来,两个人一同回房间。
红菱正在整理屋子,用鸡毛毯子把桌椅都拂拭一遍,看到她们回来,径自说道:“绿萝说厨房里没有新鲜的蔬菜了,到山下的农家去问了半日,还没回来。”
沈潆微微一愣:“谁跟她一同去的?”
红菱直起身子,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沈潆又叫了守门的人来询问,说绿萝出门的时候,不要人陪着,道去去就回。
易姑姑紧握着双手:“姑娘,要不要派人下山去看看?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他们住在谢家的别院,虽然隐蔽,但毕竟这么多人,不可能完全隐匿行踪。如果裴章布下天罗地网,锦衣卫查到这里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那绿萝很有可能已经在他们的手里了。
“先别去。别院里有多少人?”沈潆问道。
易姑姑想了想:“忽然一大帮子人出现在别院里也十分惹眼,所以只有不到二十个人守卫。难道我们被发现了?不应该啊。”
沈潆皱眉。现在情况非常不利,如果真是敌人出现,凭这个别院的位置,倒不是退无可退,只是她如今怀着身孕,就算跑也跑不远,可能只会和他们正面对上。
沈潆正低头想着,外面传来绿萝的声音:“姑娘!”
易姑姑和红菱同时松了口气,两个人跑到外面去,刚要责备绿萝,却发现绿萝不是自己回来的。她指着身后的那个人说:“我在山下刚好碰到他,他一直缠着我,非要来见姑娘,说侯爷就有危险。我实在拗不过他。”
那人闻言走上前来,自信满满地笑:“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李从谦?沈潆记得他。在大同的时候,他满嘴的胡言乱语,没想到赴京赶考还中了个探花。如今应该是在翰林院,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等一下,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沈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易姑姑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要高声喊守卫过来。
李从谦抬起双手:“别叫别叫,我若是要害你们,直接告诉锦衣卫你们的行踪就得了,何必单枪匹马地跑来。真是有要紧的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