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沈潆单脚而立,几乎要站不住,声音都在发抖。事到如今,她不是抗拒,而是怕自己承受不住。
裴延低头看着她,眸光暗沉。她的头发散乱,衣襟大敞,犹如被一夜春风吹落的梨花,又白又香。他尝试动了动,沈潆倒吸一口冷气。
不行,真的不行。
裴延也是满头大汗,迫切想要她,又怕弄伤了她。就像猫儿徘徊在鼠洞外面一样,始终无法进去。
“姑娘,王姑娘已经打扮好了……”绿萝寻来,在门外轻声说道。
沈潆浑身一紧,整个人都挂在裴延身上,在他耳边,喘着气说道:“侯爷晚上再来好不好,白日还有正事要做。”
裴延不甘,但若是真的冲破阻碍,怕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她更别想落地走路。他心火未灭,又将她抵在门板上,深深地吻了起来。
从前在军帐中,逢大捷时,左右将士都会叫军。妓前来助兴。妓也分三六九等,为军。妓的都是最下等,连东西都不算。她们一般是奴隶,俘虏或者重罪的犯人之后。进了军营,一个人要连着伺候十几二十个男人,死在里面都是常事。劫后余生的男人们,当着他的面,直接宽衣解带,四五个人围着一个女人发泄。
他冷眼看着,心中没有任何悸动,反而觉得那样的行为跟牲畜没什么区别。他不能阻止,也不参与。
有的女人受不住,挣扎着要爬出去,又被抓了回来,整个营帐混杂着男人粗鲁的宣泄声和女人的尖叫声。看得次数多了,他也变得麻木,觉得男女之间的事,大约就是如此,甚至血肉模糊的,实在没什么意思。
可直到遇见这个女人,他内心那种男人的原始冲动才被彻底激发出来。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他的心。甚至连她换了种胭脂,身上多了某种香气,他都知道。他想亲近她,不是像那些部下一样,为了发泄自身的欲望,而是希望通过水乳交融的方式,来取悦她。
这样男女之事,便如风花雪月,多了缠绵悱恻的味道。
门外,绿萝注视着那紧闭的门扇,摸着后脑,难道姑娘不在这里面吗?那为何听到了她的话,迟迟没有反应?莫非是刚才自己的声音小了?
她刚要开口再说一遍,又想到,每回姑娘和侯爷在一起,红菱和易姑姑都让她不要打扰,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时,那门扇开了,裴延先从里面出来。他倒是面色如常,衣裳齐整,走到外面去了。沈潆躲在门扇后,红着脸悄声叫绿萝。绿萝听见了,赶紧走进去。
“姑娘,您怎么……”若不是知道刚才在这里的男人是侯爷,还以为姑娘被谁欺负了。
“快帮我收拾一下。”沈潆一边低头穿着比甲,一边催促道。这人每次不把她折腾得狼狈,不肯松手。
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姑娘们各自收拾好,总算可以出门了。沈潆和王倩如共乘一辆马车,裴延在外面骑马。本来今日是魏令宜陪着王倩如去,但裴安吵着要出去看花灯,魏令宜只好把此事托付给了沈潆。
借这个机会,沈潆总算可以出府一游。
虽然天色尚早,但沿街的灯楼已经架了起来,上面各种花灯,形状各异,五颜六色。雪花灯,梅花灯,春冰剪碎;虾儿灯,鳖儿灯,棚前高弄;鹰儿灯,凤儿灯,相连相并。沿途还加增了不少卖花灯的摊子,很多总角小儿穿着新衣,牵着大人的手在挑选,街边一片欢声笑语。
道路也比平时拥挤很多,尤其是通向正阳门的主道。每年在正阳门前都会立起巨大的鳌山,千百盏灯扎成山,蔚为壮观。晚上灯市一开,诸行百戏在鳌山下表演,烟火在夜空燃放,普天同庆。灯节往往持续十日,这十日官员休沐,天子不朝,与民同乐。
“京城的上元灯节比我们那儿热闹许多。”王倩如挑着帘子,看向窗外说道。
绿萝连忙说:“也比我们家乡的热闹。毕竟天子脚下,什么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要奴婢说,还是皇城里的贵人们最有福气了。”
沈潆听了,心中不以为然。每年的上元灯节,后宫除了开宴,就是各自在院子里,遥遥望着天空中的烟火,想象街上灯市的盛况,每个人都是孤单的。她做姑娘的时候,还能跟姐妹们在元宵夜走百病,四处跑。成了皇后,却被圈在皇宫里,哪儿都别想去。
自由这种东西,拥有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一旦失去了,才发现它比爱情,比金银,更加珍贵。
皇帝是孤家寡人,皇后何尝不是?那深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