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肯帮他徇私的兄长,说不怨恨怎么可能呢?
蒋夫人何等聪明,她为了算计淮南候夫妻,能调换赵妙盈与谢隐,还一忍就是这么多年,自然不算什么好人,可真要说起来,罪魁祸首还是点起她心中恶火的赵二爷。
蒋夫人对着谢隐心虚,是怕谢隐向淮南候夫妻揭发她,但若提到赵二爷,那便是触了她的逆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若对我有怨恨,直接报复我便是,何必将我家爷扯进来!”
谢隐望着她:“只是提前与你说一声。”
蒋夫人瞬间警觉:“你什么意思?”
谢隐微笑:“蒋夫人不会认为我是那种以怨报德之人吧?”
他语气平和,面带微笑,对着不远处朝自己招手的妻子更是目光温柔,任谁看了都以为他是跟蒋夫人在说什么贴心话,而不是警告:“要不了几日,姨父会被远派,我希望蒋夫人在母亲面前永远做一个好妹妹,将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尽数掩藏,这个要求应当不过分,是不是?”
蒋夫人脸色都变了:“远派?你想做什么?你若要报复冲着我来!”
“这怎么能算是报复呢?”谢隐淡淡道,“你想做的事又没有做成,我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姨父最近与扈家走得有些近,未免他惹出麻烦连累父亲,我才出此下策,姨母应当感激我才是,离得远了,姨父那些小心思便不在了,你们二人也能好好过日子。”
见妻子向自己走来,他笑意愈深,眉眼温和:“姨母放心,表妹表弟都在京中,我会多加照料。”
蒋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此时赵妙盈已走了过来,好奇道:“还没说完话啊?夫君。”
“说完了。”谢隐握住她的一只小手,“姨母是聪明人,想必也记住了。”
至于蒋夫人是否会因为他今天这番话怀疑赵二爷,那是她自己的事,赵二爷即将被外派的地方不说是穷山恶水,也相当平庸,他想在那捞油水根本不可能,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小官吧,别想掺和进夺嫡之事中。
赵妙盈总觉得姨母有点不对劲,但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他不会哄她,如果有事瞒着她,也一定是有原因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努力压下心中思绪,结果晚上,谢隐却什么都没瞒她,尽数诚实相告。
不告诉侯夫人,是因为侯夫人与蒋夫人姐妹情深,若是她知道妹妹多年来的算计,难免痛心难眠,谢隐怜惜她,因此不舍。但告诉妻子,一是因为夫妻之间应当坦诚相待,二也是因为赵妙盈对蒋夫人感情不深,毕竟相处时间短。
“原来是这样。”赵妙盈心情格外复杂,不过她受谢隐影响,向来爱恨分明想得开。“青苓表姐对我很好,郑家小郎君一事,也是青苓表姐提的醒,横竖没造成什么伤害,既然姨父要被外派,那便这样吧。”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可她若是还想算计爹娘,我是决不会答应的!”
“嗯。”谢隐颔首,“听你的。”
赵妙盈欢喜地靠在他怀里,“夫君,你真好。”
谢隐抚着她柔软的长发:“等过一阵子,带你离京,你不是一直想去更多的地方走走吗?”
“可以吗?”赵妙盈惊喜地抬头看他,“带爹娘吗?”
谢隐轻笑:“如果他们也愿意的话。”
不过短时间内是不成的,圣上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一点从淮南候回府时愈发沉重的脸色可以看出,赵二爷在这个时候离京再合适不过,否则到时候连淮南侯府都要受到牵连。
谢隐没有隐瞒赵妙盈,而是将双方势力轻柔地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讲给她听,让她明白事情轻重,她是个聪明的姑娘,一定明白怎样做才是正确的抉择。
在这场夺嫡之争里,淮南侯府站在了二殿下这边,偏偏赵二爷犯蠢,非要跟支持四殿下的扈家走得近,未免他招来灾祸,谢隐才建议将他外派,让他在外头自生自灭去。
赵妙盈听得很认真,消化的也很快,只是她突然想起什么:“夫君,你建议阿爹支持二殿下,不会还有方家姑娘的原因在里头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眸顿时瞪得又大又圆。
第13章第一枝红莲(十三)
谢隐望着妻子圆溜溜的眼眸,一时间不知该说真话还是假话。
他说过不会对她隐瞒,但总觉得若是如实说了,只怕又要惹她不快,赵妙盈见他犹豫,心都凉了一半,感觉特别委屈,眼泪差点掉下来。
谢隐见她眼圈儿渐渐泛红,忙道:“是我不好,你莫哭。”
“我没哭。”
还说没哭呢,声音都变调儿了,谢隐哭笑不得:“方才我犹豫,并非是有私心,只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你,谁知反倒惹你不开心。”
“诚实回答不就行了。”赵妙盈吸吸鼻子,“我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之人。”
谢隐还真信了,点头:“有部分原因。”
赵妙盈瞬间眼睛瞪得更大,看样子简直伤心欲绝,谢隐掐着她的细腰不让她跑,无奈道:“是你要听真话,我说了,你却不高兴,所以我方才不想说。”
赵妙盈不觉悲从中来:“我要解释!”
“从前与她定亲前,我便已知道自己的身世,全凭私心作祟才没有阻止,这本是我欠她的。”谢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虽说我与父亲已上门赔罪,又是由方家提的退亲,可退过一次亲,终究是名声不好听,若四殿下得封储君,圣上一旦驾崩,方家绝无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