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菀从他怀里抬起头,目露惊讶:“真的吗?”
“不骗你。”谢隐摸了摸她的脸,“我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叫牙牙随我姓也不好,随单琛姓,你又难免如鲠在喉,日后无论风雨险阻,我都扛着。”
桂菀又把脸贴了回来,“谢谢你。”
谢隐莞尔:“不客气。”
确认谢隐是谢隐,而不是单琛那个畜生后,桂菀更黏他,两人就此和好,次日桂老爷还笑话桂菀,说她又哭又笑的,因为一个梦跟女婿发脾气,结果睡了一觉又好了,末了感叹一句床头吵架床尾和,硬是把桂菀臊得满面通红,桂朝还在旁边起哄,他虽年纪不大,却是个小人精,牙牙一见小舅舅如此兴奋,也跟着拍起巴掌,顿时鸡飞狗跳无比吵闹。
谢隐一脸淡定,想看他害羞是不可能的,他在人前向来正经温和。
牙牙爬到爹的腿上,小胖手指挥来指挥去,要吃这要吃那,谢隐脾气极好地伺候着她,她鼓着腮帮子嚼嚼嚼,然后偷笑。
谢隐顺势说了自己的打算,他竟不准备继续考了!
桂菀还没说话,桂老爷便急了:“不考了?这怎么就不考了呢?贤婿,你是不是担心咱们家负担不起?那你大可放心,就是砸锅卖铁,爹也供你考,是不是啊菀菀?”
桂菀抿着唇点点头。
谢隐还是出自对桂菀的考虑,有单琛这个前车之鉴,她心中再信任他,也难免有所不安,举人的身份足够他一辈子衣食无忧还能照料他们,就留在汾安城,开个私塾当先生,养活一家人绰绰有余,也不会令桂菀生出忧愁,闲暇时还能帮她看铺子。
他只说考了也不一定考得上,倒不如就此划上句点,可这一回强烈反对的不仅是桂老爷,还有桂菀。
她从前不希望单琛科考,是因为知道此人一旦得势便会翻脸,谢隐又不是那样的人,她为何要担心?
他实在是太过周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桂菀分得清是非。
第25章第二枝红莲(十二)
在桂老爷跟孩子们面前,桂菀不好跟谢隐多说,晚间两人相处时,她靠在他怀中,攥着粉拳捶他:“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怎么就不考了?我在你心里难道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么?”
由于谢隐回答慢了半拍,桂菀气道:“好啊,你果然是这么想我的对不对?”
谢隐握住她的粉拳包裹在掌心,“你不想我整日陪伴在你身边吗?”
桂菀点头:“想。”
没等谢隐继续,她又说:“可我更想你发挥你的能力,而不是因为我就窝在这样的小地方当个教书先生。”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但她知道他很厉害,他能做到很多她无法做到的事,而她不愿意这份才能因为自己渴求陪伴便被浪费,能遇见他,能和家人好好的生活在一起,桂菀已经觉得非常幸福了,人要知足才能常乐,她不贪心。
“只要每天你都回到家里来,对我来说就很足够,世上还有很多像曾经的我一样的可怜人,我想帮他们,也想要夫君你帮帮我。”
谢隐从不在意陌生人的死活,可如果这是桂菀的心愿,那么他会去做的。
他将桂菀拥在怀中,温声道:“好。”
这次得中解元,知州大人对谢隐很是看好,乡试放榜次日本应举行鹿鸣宴,但由于知州大人突发有事,因此暂且稍后,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要到了,谢隐本来应当参加完鹿鸣宴再返回汾安城,只是他忧心自己不在,一家子老弱小难保遇到事儿,这才赶回来。
桂菀很是不舍,谢隐便让她随自己同去,她有些犹豫,觉得自己去了也说不上话,说不得还要给他扯后腿,毕竟都是举人在的地儿,她连书都没读过几本呢,给夫君丢了脸如何是好?
谢隐却不在意这些,他甚少同他人来往,放榜后许多人结伴寻花问柳,邀了他好几回都叫他回绝了,有人笑话他是妻管严,他也不以为意,因此虽桂菀不在,却流传着属于她的传说,毕竟身为商户女,却能将新任解元管教的服服帖帖,那可不是一般的有本事。
谢隐思索再三,这话没跟桂菀讲,免得桂菀羞煞。
在桂老爷的大力支持下,桂菀终究还是跟谢隐一同上了马车,同去的还有小牙牙和桂朝。
汾安城已算是热闹,可州府比起来更是繁华,一进街道,便是琳琅满目,叫人目不暇接,桂菀瞧见糕点铺子眼睛便发亮,谢隐便亲自下去给她买,每种口味都要一点,小牙牙跟桂朝馋的口水直流,他也大方,掏出自己抄书攒的私房钱给一人安排了一串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小牙牙啃得满脸糖浆,谢隐抱着她给她擦脸,想喂她,小人还很有骨气的不要,坚决要自己吃。
桂菀一边尝着糕点一边感慨:“这个做得比咱家铺子的好。”
谢隐道:“到时候多买些带回去,让爹也尝尝,说不定能尝出什么来。”
桂菀点点头,小心地把油纸包放好,最后马车在一家客栈前停下,客栈里的伙计认得这辆马车,先是殷勤上前,很快客栈掌柜的也出了来:“哎哟哎哟,这不是谢解元么!您可算回来了,您的上房,小的还给您留着呢!”
伙计卸了马车,将马儿引去擦洗喂食,谢隐对掌柜的拱手作揖:“有劳了。”
“应该的应该的。”掌柜笑得宛如一朵花,“自打您中了解元啊,这好些人都来我这小店沾喜气,这不,你看这人来人往的,生意翻了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