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露达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了下头,转身下楼,分明觉得好呆,但是一低头间,笑意却再也藏不住,逸出了唇角。
仙度瑞拉带来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整颗心被一种叫做快乐的东西涨的满满的,连天空也看起来不再灰暗,她轻快的走下楼梯,穿过大厅,沿着台阶一直走到薰衣草花圃处,加里和哈尔雅两人还站在原地,沉默着,没再说话,两人的表情都很复杂。
她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僵持局面。
哈尔雅回身,看见她,显得非常吃惊:“西……西露达?”
金发蓝瞳,这位王子与她记忆中的模样并无多大的改变,然而此刻再见,看着这样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忍不住就萌生一种“我真的认识他么”的想法。
西露达眼神冰凉,双唇却在微笑,“我等了你很久,都有些不耐烦了,猜想着殿下是不是来不了。”
加里目光一沉,打量着她与他,若有所思。
“对不起,西露达……”哈尔雅刚想解释,她已抬起一只手止住他:“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殿下是以这种情形来到翡冷翠的,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你永远不要来。”
哈尔雅迷惑的歪着头,想了半天,说:“你好象在生气?对不起,我不太明白……”
“仙度瑞拉是我的妹妹。”她将话挑明,“虽然我也没多喜欢她,但无论如何,她名义上都是我的妹妹。殿下,你分明不爱她,为什么要娶她?这样的婚姻很好玩吗?婚姻是可以闹着玩的吗?”
哈尔雅啊了一声,看向加里,加里却冷冷地别过脸去。
“还有,寻找十二神蜜蜡只是个借口吧?为的只是来翡冷翠见这位殿下一面吧?”
哈尔雅又啊了一声,被说中了心事。加里的面色则是更沉了几分。
“我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在玩什么花样,我只觉得自己受了愚弄,这令我很愤怒!”
哈尔雅连忙握住她的胳膊,试图安抚:“西露达,别这样,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的……”
“慢慢说?”她睁大眼睛,露出极度不可思议的表情,悲哀的看着他,“殿下,你还不知道吗?现在已经不是光解释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你娶了仙度瑞拉,现在四大陆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在你做出这么大的举动之前,为什么不慎重的、好好的想一想会有什么后果?玛亚王室是不准离婚的,你们要被捆绑在一起一辈子了……”
加里王子忽然发出一声嗤笑,哈尔雅立刻紧张的看着他,几乎是哀求般的说:“别这样,求你,加里……”
“求我?”加里摇了摇头,用一种比西露达更冰凉的声音缓缓说,“不,哈尔雅,不,你不需要求我。你一向任性妄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样也好,起码从今往后,我不需要再为你的异想天开而担虑,不需要再为你的惹是生非而负责……就这样吧。”
哈尔雅顿时大急,放开西露达冲上前一把拖住他的手说:“什么叫就这样吧?加里!加里!别这样……就算别人不了解,难道你也不能么?因为你说只要我能搜集齐十二神就意味着我们的关系能够重有转机,为了这个原因我才一直一直那么的努力啊!违背母亲,私逃出宫,奉命娶妻,然后才有这样一个来这里的机会,加里,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环境里,为了做到这一步,我真的尽力了!我没有其他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他的声音开始哽咽,像个孩子般的拖着对方的手,不肯松开,“加里,如果我们都还只有十六岁,该有多好,那样就没有任何包袱与责任;如果我们能永远在学校里不毕业,该有多好,那样每年都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们能在一起……”
加里背着他站着,久久不动。从西露达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他的侧脸,这位素有冰山之称的王子,在这一刻,唇角溢满了苦涩的沧桑。
他的唇扬了扬,似乎想笑,但却笑得非常难看:“没有如果。哈尔雅,世事从来就没有如果。”
“是的,没有如果……”哈尔雅抬起头,眼睛里雾气重重,看得人悲伤,“但是,我却真的在很努力的争取,哪怕会伤害到别人,哪怕会触犯禁忌,却一直没有放弃过,不是吗?只要我们能搜集齐十二蜜蜡,就代表着一定有希望!加里,我知道现在我们都处于一个很绝望的境地,但是,这不是不可改变的,我们这么年轻,只要我们努力,我相信,一定、一定会有逆转的一天……所以,不要生气,不要对我失望,请不要这样对待我,请你,不要这样对待我……”
四周阴阴没有阳光,他如受伤的动物呜咽长长。
西露达没再看下去,转身悄然无声的离开。
虽然已隐隐猜到是怎么回事,但真正看见这么一幕时,心中的感觉却很复杂。不再是愤怒,不再是怨恼,而是悲哀,一种深深的悲哀。
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在活着,为了追求所谓的幸福而挣扎拼搏。
玫兰妮的幸福是让布莱恩能健康的成长;艾力克的幸福是希望有一天玫兰妮能明白他的心意;妈妈和尼可的幸福是能过上奢华舒适的生活;仙度瑞拉的幸福是雨果重新独属于她;哈尔雅的幸福是……能和加里在一起……
为了幸福,他们做了很多事情,甚至有些事情看上去,反而使他们与幸福离的更加遥远,但是,这样的执着谁说就一定是错的呢?
她真的有资格去责备他们吗?
还有,看着加里和哈尔雅,忽然心生某种惶恐:缘分本已是脆弱不堪的东西,再加上世情摧折,更是支离破碎。这一对已是如此,希望渺茫难再挽回,那么她自己呢?
难道她也要步他们的后尘,非要把一切都消耗殆尽了才追悔莫及么?
西露达的手在身侧慢慢握紧,一直封闭着的心核在这一刻,仿若千年冰雪开始融化,过程带着销魂的节奏,像舞曲一样,从缓至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