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乌贵,你可知道这位佟大人是谁吗?”
“云阁——”
“这位佟大人,是皇上亲封的杭州织造。乌贵,我看你还是求佟大人发落吧!”
黄板牙忙跪下,捣头如蒜,“佟大人,请恕小的有眼无珠。”
罗晋元在旁边一副不屑的样子,阿纨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两个人无意间目光一撞,阿纨得体的笑了笑,罗晋元总算也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做官就有人磕头,这一点,佟文昶是早知道的。只是他一向为内官,所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刚才还耀武扬威的人现在却跪落尘土,在那里给自己叩头,文昶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异样的,可是十几年的做官生涯已经造就了他为官的性格,他时时的告诫自己,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虽然是皇上亲自简拔的官员,但到底不是地方官员,“避嫌”二字是处处悬于头顶的。当下计议定,忙扶起乌贵的双臂:
“好了,好了,乌把总,本官已经说了,不知者不为罪,这样吧,本官初来乍到,进这杭州城如同盲人摸象。如果,乌把总有空,可否为我们引路。”
那跪着的乌贵今天真是算开了眼界了,首先是这位织造大人并不象一般官员那么前呼后拥,反而平易近人。接着,自己本是个守城门的小小的百夫长,是不入流的角色,但是这位一开口就给自己连升两级,虽然不是真的,但是乌贵的心里比喝到美酒还要美。现在一听到,他得到的惩罚不过是引领织造大人去自己的衙门,马上喜形于色:
“标下谢大人不惩之恩。”
这样的处理使瑞昌也十分有面子,连罗晋元也微微点了点头。“筠亭兄,你远道而来,本应该让兄弟护送你过府的,只是今日巡防事重,只好让这个不成器的奴才先护送了,等到午后兄弟公务一了,马上为兄长接风洗尘。如何?”
“如此甚好。”文昶欣然的。又和罗晋元作揖告别道:“这位罗都统,年轻勇俊,敢问怎样称呼?”
“在下罗晋元。”罗晋元不愿多说的。
可是文昶却对这个英武的年轻人很感兴趣。“哦,你姓罗,我见你似乎面熟得很。”
“可是在下似乎从未见过大人。”
文昶有那么一点悻悻然,还好瑞昌哈哈一笑,冲淡了点尴尬,“筠亭兄,不要介意。年轻人嘛,总是有点脾气。你还不知道吧?晋元出身望族,他的老爹是本城的首富。你这个织造官日后恐怕免不了和他们家打交道。”
“打交道?难道……”
他的目光转向阿纨,后者微微一颔首:“阿玛,你怎么忘了?杭州每年进贡朝廷的贡品,总少不了两项——蒋纱与罗缎。”
“对了,罗缎,那么,罗都统的尊亲应该是罗遵宪?”
“正是。”罗晋元还是那一副冷漠的表情。不仅这样,他还催促瑞昌道:“将军,时辰不早了。”
“对了,对了,我们还是先走了。筠亭兄,下午再来叨扰。”瑞昌武夫性格,说上马,就上马。
“如此,不远送。”
达达的马蹄渐渐的远去。
阿纨望着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肯移开目光,阿绫却撇撇嘴,口没遮拦的:“阿玛,这个罗都统真是奇怪。怎么,阿玛称赞他的父亲,他却反而不高兴似的。还有瑞叔叔,按照道理应该是罗都统的上司,怎么反而好象很听罗都统的话。”
“妹妹,你这话可就差了,正所谓英雄惜英雄,瑞叔叔为人豪爽,不拘小节,罗都统能得他的赏识,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文昶听着他的一双女儿的对话,若有所思。
有了乌贵以及一般兵丁的护送,文昶一家顺利的到达了他位于涌金门的官邸。这座官邸就是被杭州士民称之为“红门局”的所在。原来杭州自古就是蚕桑重地。重视蚕桑生产的历史一直可追溯到吴越时代。官营织造工场的设立也是吴越国王钱鏐所始。清代顺治四年,在涌金门的明代织造局原址上重建杭州织造局,设东西两府,东府为驻扎之地,西府则专设机张。因为织造局大门油漆绯红,所以才称为“红门局”。康熙四十五年,杭州织造官孙文成捐修东府,“府之外,复有织染,总织,西府三局”,设在回回新桥东。
文昶抵达的官邸就是内造织局,也就是东府。
孙文成是康熙年间与曹寅,李煦齐名的“江南三织造”。康熙的乳娘,曹寅的老婆孙氏就是这孙家的人。和当年曹家烈火烹油,鲜花似锦的生活一样,孙家也是豪富。他捐修的官邸屋宇优美,富丽堂皇。
佟文昶偕同女儿进入了这座府第。
锦绣堂罗家(1)
正午时分的西湖,显得有点闷热。游湖的人很少,可是偏偏有那么一艘花船,悠悠的向西湖的小岛小瀛洲划去。
花船上静静的,没有笙歌,没有艳舞。只有凭窗而立的女子,还有宽袍缓带的少年公子。那女子中等个头,背影十分的婀娜。那少年公子很英俊,只是懒懒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