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烟“功劳”这两个字咬得极重,落在尹石耳中,却是最大的讽刺。
这位身经百战的枫炎骑统领,很是愧疚的避开了墨卿烟的目光,随后沉沉的点了点头。
尽管在证明了自己之前的推测没有错后,墨卿烟顿时便生出了一种一把火把这里烧个干净的冲动。
但理智,还是让她将心中的怒意压下,深吸一口气后,墨卿烟看着尹石,继续问道,“这么说来,你们眼下这幅模样,是被人家过河拆桥了?”
尹石低低“嗯”了一声,好半天,才缓缓抬头,望着墨卿烟说道,“帮助北荒攻占玉水,衡关,是丞相大人在我们出发前暗中下达的命令,我等不得不从。
不过丞相大人又让我们在帮助北荒占领玉水衡关后倒戈,用尽一切办法阻止北荒继续进攻沧澜关……”。
不知是因为背叛的愧疚,还是尹石知道在墨卿烟面前隐瞒东西,是毫无意义的一件事,他竟是一口气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个明白。
而后,他从墨卿烟脸上那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出,墨卿烟早已经猜到了这些,便更加认定他此刻毫无保留的说出实情,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呵,果然是这样!”
等到尹石说完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墨卿烟冷笑一声,淡淡的语调让人听不出喜怒,“陆风辰不相信我这个盟友,才会利用北荒来除掉他的后顾之忧。
只可惜,他太自以为是,北荒虽然历来少有智者,可总归不是没有。
这种低劣的手段,在聪明人的面前,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
对于尹石以及他麾下的数百枫炎骑,其实墨卿烟心中虽然痛恨他们的背叛导致东墨丢了两座城池,但也同情他们。
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是要被牺牲的棋子,但身为士兵的他们,服从命令的天职从来就没有给他们留下更多选择的机会。
想到这里,墨卿烟心中轻叹一声,却是自己到底没能狠下心来一把火烧了这里。
“好了,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暂且不追究,既然陆风辰让你们阻止北荒继续进攻沧澜关,那么我们眼下勉强还能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其实在这个节骨眼上,墨卿烟最后这一句话根本就是多余的,毕竟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陆风辰究竟下了怎样一步棋。
墨卿烟之所以明白这点却还要问这句话,却是想看看尹石此刻心中,是否暗藏有其它的想法。
好在,尹石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眼睛里也未曾出现过半点迟疑。
“末将知道云凰殿下对我等已经心有芥蒂,末将也不奢望云凰殿下能一如既往的相信我们。
只希望云凰殿下能够助我们脱困,枫炎骑的将士用无数鲜血换来的威名,不能败在我们的这里!”
其实对于尹石来说,早在离开赤峰关时,生死早已被他置之度外了。
毕竟这样的任务,无论成败,他们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可刻在骨子里的忠诚,既然能够让他们驰骋沙场,在血与火交织的地方亡命杀敌,那同样也能让他们如同棋子一般牺牲自己,只为成就上位者的大业。
这样的忠诚,在墨卿烟看来,可敬,亦是可悲……
最终,墨卿烟到底选择了继续相信尹石,继续相信这些枫炎骑的士兵。
其实这也是因为,眼下沧澜关兵力空虚,枫炎骑的战力,对于墨卿烟而言,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助力。
与其一把火烧了这里,以泄心头之恨,倒不如物尽其用,让枫炎骑帮助自己抵御北荒的进攻。
尤其是在想到枫炎骑那个个以一当十的战力时,墨卿烟心中便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当然,此时此刻,墨卿烟并没有察觉到,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渐渐开始有了一种身为乱世中的弈棋者的觉悟。
一个合格的弈者,是会利用,会牺牲指尖的每一颗棋子,为换得最终的胜利。
就在墨卿烟与尹石再次达成共识,并帮助他们脱困的时候。
玉水城西门外,大队北荒士兵却不知何时抵达了玉水城外,一眼望去,不下万人。
并且皆是身着赤金暗甲,无不是血气杀意交织一身的百战精兵。
显然,这上万的北荒士兵,比之以往的北荒士兵,他们才是北荒真正的精锐!
在队伍的最前方,一北荒男子身着赤金铁甲,两个宽阔结实肩头上,各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金龙盘踞。
那带着一丝北荒特有的狂野与苍茫的脸庞,其上并不算精致的眉宇间,却带着寻常人无法拥有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