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映枝攥紧了纸,抬头看着李氏,“娘愿不愿意让我入宫?”
李氏蓦地一愣,旋即又笑开,“枝枝说什么傻话,不论入宫还是待在家里,娘只是希望枝枝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映枝点了点头。
子瑕,会纳其他人入宫么?
这个疑问刚升腾起来时,映枝凭借直觉做出的回答就是——不会。
子瑕不是那样的人,她也明白他是怎样的人。一个人能找很多种借口和理由,但行事的结果、言语中的目的,却是真实不假。
这么久了,也有这么多风雨了,子瑕是怎么对她的,她很清楚。
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当初在西南时,她就会拒绝子瑕了。
“娘,我……自然是愿意的。”映枝的声音渐渐弱下来,又突然扬上去,“要不,我问问子瑕他以后会不会召其他姑娘入宫?”
李氏定定地看着映枝,转而安慰道:“枝枝别去问了。”
她拍拍映枝的背,道:“要是入宫了,回府里住的次数就少了。这些日子枝枝安安心心地和你姐姐出去玩,想做什么都可以。”
“其他的呀,让你爹爹给你去解决。”
映枝笑着扑到李氏怀里蹭了蹭,道:“好的,娘亲最好了。”
李氏望着窗外的眼微微眯起。
想娶她家枝枝,没那么容易。她才不管做了皇帝还是做了谁,不给点下马威,怎么能行?
*
禁宫中,炼丹房里。
丹炉燃起袅袅青烟,大总管常禄恭恭敬敬站在一旁,躬身垂头,不言不语。
他身前有个床榻,帐子上的纱帘精致奢靡,掀开纱帘坐在床边的年轻君王,则面露遗憾。
岑瑜接过宫人端来的汤药,轻轻舀起一勺吹凉,送到塌上卧着的人唇边。
“父皇,喝药了。”岑瑜轻声道。
塌上昔日威风的梁帝已经口不能言,他浑浊的双眼渐渐睁开,里头没有一丁点神采,嘴角的涎水滴落,左手抖个不停。
旁边的常禄心里感叹,太上皇已经中风成这般神志不清的模样了,陛下还真是好心,亲自喂他药。
费了好大的劲,一碗汤药终于见底。
“启禀陛下。”蓝衣的内侍从门外进来,低声禀报道:“长宁公主求见。”
岑瑜放下药碗,淡淡道:“求见太上皇还是求见朕?”
“回陛下的话,公主是求见陛下的。”
岑瑜静默片刻,眼中流过莫名的思绪,道:“让长宁去御书房等朕。”
内侍行礼退下,炼丹房中一片静默。
岑瑜看着塌上人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容,不知在想什么。
半响,只听得一声轻叹落在地上
“父皇,你后悔么。”
可惜,没有人回答他了。
岑瑜到御书房时,长宁公主正坐在一旁喝着茶。茶是热的,氤氲出一团团白汽。
长宁公主行过礼,脸上笑意盈盈,直言道:“皇兄应该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岑瑜取过一旁的奏折,眼睛都不抬一下,答道:“陈贵太妃不可能交给你。”
长宁的小脸登时垮了下来,“为什么?”
岑瑜抬起眼。
长宁公主的身型娇小,正是盛夏,她还铺了一片毛皮毯子在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