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她叫了一遍文竹的名字,便泣不成声了。
文竹在车上时的慌乱从见到阮心悠的刹那便荡然无存。
赵曜见她轻轻抱住那个身高和她相仿的中年女人,柔声抱着女人安抚。
女人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擦干眼泪,絮絮叨叨说了事情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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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走后没多久,宋老师说要回学校拿一下昨天的考卷。
“你叔叔说试卷早上只批改了一小半,剩下的他要拿回来批改。”
“我那会儿右眼跳个不停,就不太放心他出这个门。但一看外面路灯也亮,人也多,家里离学校也不远,就由他去了。”
结果宋老师去了好久都没回来,打电话也没人接,阮心悠不放心,直说要去学校找找。
“这时候安安说他去吧,让我留在家里。我当时应该拒绝的。”阮心悠说着又流下泪来,“但我突然胃疼得厉害,就让他去了。”
结果,阮心悠再次得到阮以安的消息,便是医院打来的他重伤入院的消息。
“我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他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他肚子上插着一把刀,身上全是血。”想到那个可怕的画面,阮心悠有些越说越激动,“他才刚高考结束啊,万一他……”
文竹抱住她,“医生会救他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文竹,我错了。我不应该让他出门的。”
“不是你的错。”她问阮心悠,“是不是和白天那些人有关?”
阮心悠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接到电话就直接来医院了。”
“那叔叔人呢?”文竹发现宋老师不在这里。
“他……我也不知道。”阮心悠把头埋进手掌,“我给他打了好多电话,都没人接。”
文竹担心宋老师的失踪也和白天那些人有关。
但当着阮心悠的面,她没有说出这个担忧。
隔着衣物,一阵温热从肩膀上传来。
文竹抬头对上了赵曜关切的眼神。
她摇摇头,“我没事。”
“你坐一会儿,”赵曜说,“我去给阿姨买点水,很快回来。”
“好。”
赵曜买水的时间有点久了,但手术室大门紧闭的时间更久。
文竹和阮心悠静坐在灯光昏暗的手术室外,有一种全世界仅剩她们彼此互相依靠的感觉。
阮心悠注意到文竹脚上的拖鞋,发现她的大拇指外侧被磨出了一个血泡。
“难为你了。”她拍拍文竹的手,“还好有你。”
文竹心中升起一种难言的自豪,她为自己被人需要而骄傲,也为此刻能和阮心悠坐在一起而倍感幸福,但想到手术室里的阮以安,这种幸福感更多地被担心和害怕填满。
她问:“怎么没通知舅舅舅妈他们吗?”
“你舅妈嘴巴太大了,他们知道就等于告诉你外公外婆了,他们年纪大了,我现在还不想说;安安爷爷奶奶那边我也还没说;宋瑢在学校,太远了,顾不上。”
听完这番话,文竹突然觉得尽管阮心悠曾经毫不留情地舍弃了她,但此刻她是有用的。
某一瞬间,她会想要不要甩开她的手,一走了之,把绝望和无助留给她,就像她曾经对自己做的那样。
但想到躺在手术室里的阮以安,她只能将彼此的双手握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