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英当时正在缝纫机上给一条裤子车拉链,她头也不抬地说:“改什么改,你这名挺好,不用改。”
“不好不好。我要改名。”文竹死缠烂打,“一点都不好听。文竹也不好看,连朵花都不开。”
李凤英剪断黑色的线,冲文竹招了招手,文竹钻进她的怀里。
“那你想改什么名字?”李凤英给她重新梳了梳散乱的双马尾,边梳边问。
小小的文竹偏着脑袋方便李凤英给她梳头,黑黝黝的眼睛转得骨碌骨碌的,她觉得班上最好听的名字是“雨涵”和“佳怡”,叫“君雅”的也不错。她觉得叶如的名字也不行,两个字的名字就是没有三个字的特别,但她又不能跟人家叫一样的。
“我也不知道。”文竹嗫嚅着,“但就是不想叫文竹。”
李凤英拨了拨文竹的脑袋,等梳好另一边的辫子,才慢慢开口:“我觉得你这名字很好,好听也好记。而且这个名字是你爸爸给你取的,你要是想改的话,就等你爸爸回来,跟他商量商量,看他同不同意换。”
文竹眨了眨眼睛,问:“那爸爸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他去哪里了?”
李凤英不回答了,她将文竹从自己怀里推出去,指了指墙上的钟,“看看几点了?是不是该烧晚饭了。”
文竹说短针指到4和5之间,长针指着8。
“那该烧了。跟奶奶去买菜吧。”
祖孙俩拉着手欢欢喜喜出了门,文竹的改名风波便告一段落。
后来爸爸回来了,文竹一颗心都放在了那个高大帅气却又有点陌生的男人身上,改名字的事情再也没想起来。再后来,10后出生,“雨涵”“梓涵”等名字热到发烫,文竹才在看社会新闻时庆幸李凤英当年没脑子一热随了自己。
见文竹盯着自己面前的线稿出神,吴漾没有过多打扰。
两人之间的氛围再次沉闷下来。
突然,一阵尖利的铃声猝不及防地划破了两人的沉默。
吴漾说:“下晚自习了。”
文竹点点头,“是的。”
又是一阵沉默。
那转瞬即逝的冰凉始终萦绕在吴漾指尖,他抿了抿唇,做了个决定:“我……”
“哎,李老师。”一个清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文竹应声回头,吴漾咽下想说的话。
叶如和一个中年妇人并排走进办公室,两人在打卡机前站定,“您先您先。”叶如恭敬道。
中年妇人打了卡,转身看到了自己办公桌前的吴漾。
“诶,儿子!”
“妈!”吴漾叫了声,从脚边地上拿起一束花,“送给你的。”
瞧见这一幕的叶如和文竹对视了一眼,文竹比叶如更震惊,刚刚怎么都没发现这人还带了花。
妇人快走几步到了吴漾跟前,“你爸说有个惊喜在办公室等我,我还当是什么呢?看看,还给我带了花。”
妇人的后半句是对着叶如说的。
叶如看了几眼吴漾,笑着对妇人道:“李老师,这就是你家那位高材生吧!”
“是的,这是我们家吴漾。”李老师将叶如和吴漾介绍给彼此,“吴漾,这是叶如,叶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