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眼睛一亮,猛拍大腿,大呼道,没错没错,这作案动机不就有了吗?
那个揣摩圣意的官员又道:“而且臣认为所有人都没有嫌疑,就是最大的嫌疑!说明凶手并非一个人,说不定是好几个人,只是他们掩藏得太好,没有被查出罢了!”
所有人都没嫌疑,就是最大的嫌疑?
李二陛下又是眼睛一亮,草,这句话牛逼啊!
不过很快他便郁闷道:“爱卿啊,这案现场找不出蛛丝马迹,这审讯结果也是铁板一块,最最关键的验尸报告也说三名考生死于自然死亡。朕该怎么才能找出真凶呢?”
官员眼珠子一转,道:“单独找出真凶肯定是不可能了,既然他们没人站出来承认,索性就将清源县所有的学子都抓起来,毕竟他们每个人都有嫌疑,不是?”
这馊主意立马遭到了在场所有官员的反对,就连魏征都撸起袖子上场,点草了这名官员的祖宗,喷了李二陛下一脸唾沫星子。
不过李二陛下这回却没听魏征的,而是难得刚了一回,并亲自下旨:“将清源县学所有学子、还有学正教谕包括在县学里面打酱油的更夫,做饭的厨子都抓起来,若是没有凶手站出来承认,无疑,这些人便是真凶。然后统统配到边塞喂马!”
这是登基以来,李二陛下出去最**的一道旨意。
没办法,他也是被真真儿气到了,再者加上他已经将清源县令、泉州刺史都处理了,这个时候已经是骑虎难下,不可能站出来认错,说自己办错了!
当圣旨下到清源的时候,简直是哀嚎一片啊!
那五名取得贡生资格,眼瞅着就要参加科考的学子,自然是无妄之灾。
至于那些没有资格成为生徒,也没资格成为贡生的县学学子,足有六十多人,更是稀里哗啦哭成一片,尼玛的,连科考都没机会,怎么还要受这种罪过?
最无辜的还是县学里那几位白苍苍的学正教谕,还有打酱油的更夫、厨子,他们是真冤啊,连半点作案的动机都木有,就跟着吃挂落了。
五名贡生,六十多名普通县学童生,还有县学里的学正教谕一干人等,约莫有八十多人,被捆成一条长龙押解在清源县的大街上,齐呼苍天,山呼冤枉,那场面是相当之壮观!
就在这些人即将押解出清源县时,突然五名贡生中的一人暗中解开自己的缚绳跑到了城门楼子上,大呼:“凶手便是我,莫要冤枉他人!”
霎时,场面肃静了下来。
一名负责押解众犯的长安官员见状,一边让军士控制现场,一边抬头看着城楼上那贡生,问道:“当真?”
贡生凛然而立,郎朗道:“事关性命,还能作假?我因他们无需通过层层考试便可以直往长安参加会试,心生嫉妒,趁夜将他们害了!天子圣明,岂能因某家一人之罪,降罪于这么多无辜之人?看看这些心存报效朝廷之念的年轻学子吧!再看看白苍苍身子孱弱的师长吧!一人之罪,不应株连无关之人。此罪过,某家担了!”
此言一出,全场沸然。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名贡生绝对不会是凶手,只不过不忍心看这么多人遭受无妄之灾,仗义出来顶了这个罪名罢了!
城门楼下有不忍心者,纷纷劝言这名贡生,切莫冲动胡乱出头。
那长安官员又问:“那本官问你,你是如何让这三名考生死得如此离奇,连仵作都无法验出来?”
那贡生晒然一笑,摇头道:“此事你无需问,我也不必说,某家自会带进棺材中!”
俨然,他也说不出个子卯寅丑来。
言罢,他冲遥远的长安方向躬身一拜,高喊:“天子贤明,望不要株连无辜之人!某家一人之过,自有某家一人当!”
随后他整了整略显褶皱的白袍,正了正头冠,又看了看城门下的这帮人,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最后淡然笑之,猛地纵身一跃,当场摔死在了清源城楼下!
轰!
全场哗然。
在场被押解的六十多名学子,当场齐齐下跪,冲着这名贡生的尸伏地拜泣。
……
县尉署中,姚度语调低沉地述说着陈年往事,崔耕则是越听心情越是沉重,最后有几分感慨地问了一句:“你说得这名贡生,应该就是佟家的人吧?”
姚度点了点头道:“是的,此人姓佟,名修远,正是当今佟家老爷子佟本善之父。贞观九年,那个时候佟本善老爷子也不过七八岁啊!这佟修远以一己之死换来众人生,端得令人敬佩啊!若是没有他,唉……”
“佟修远?好名字!”
崔耕暗暗点了一下头,继续追问道:“后来呢?后来太宗皇帝是怎么办的?还有清源县学被撤,佟家人为何修学问却不入仕途,你赶紧都快些讲出来!你看这天,都已经黑透了,你再磨磨蹭蹭,可要到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