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她清咳了两声,似要提醒崔耕。不过这该死的崔二郎自顾自说,压根儿就没鸟她。
待得崔耕说完,佟老太爷连说话的声调都变了:“崔县尉该不是不知道佟府的往事吧?怎么,你今日登门造访就为这桩事儿?恐怕你找错了人!”
谁知崔耕一点也不惊讶佟本善的态度,淡定自若道:“老太爷先别着拒绝,可否借一步说话?”
佟本善挥挥手,神色冷淡地回道:“崔县尉别徒费唇舌了,也无需借一步说话,要老夫出任学正,让吾佟家子弟出任教谕这事儿,万万不可能!”
态度决绝,看这架势,绝逼是没得商量。
崔耕也不气馁,还是淡然笑之,低声说了句:“贞观九年,令尊修远公舍生取义之壮举,晚辈也听人说过。修远公忠义之名,晚辈自肺腑的敬佩。不过时至今日,老太爷还没参透何谓忠,何谓义吗?”
“黄口小儿,还轮不到你来教诲老夫何谓忠!”佟本善猛地站起,黑着脸训斥道,“一介商贾出身的九品县尉,还真以为老夫惧了你?”
“不不不,老太公误会了,若要来佟府摆官威,晚辈又何须便服出行?”
崔耕一点也不生气佟本善拿他的出身说事儿,反而臭不要脸的拿自己没穿官服来做辩解,一副气度十足模样说道:“晚辈还是希望借一步说话。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百年之后,恐怕老太爷也无颜再面对九泉之下的修远公!”
“混账!好大的口气!”
佟本善在清源县乃至泉州府境内的读书人中是什么样的身份存在?今天居然被崔耕这番贬低甚至训诫,便是再好的修养,再大的雅量,也无法自持身份了。
只见他抬手一指离此不足二十步的一座竹舍,破口大骂道:“走,你要借一步说话,老夫成全你!到了竹舍中,你若是说不出个子卯寅丑来,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崔县尉,莫以为你这清源县尉便能口无遮拦,老夫虽是白身,却也有的是办法整治你!”
信,崔耕真信佟老头有这能耐。
佟府桃李满天下,别说整个泉州府境内,便是动整个清源县的学子来诋毁抵制他这个清源县尉,也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佟本善怒气冲冲,先一步抬脚去了竹舍。
崔耕紧随其后。
曹月婵目送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竹舍,想着刚才崔耕大言不惭激怒自己这位德高望重的恩师,不由摇头暗叹,这个该死的笨蛋,平日里口花花不是挺能说的吗,今天这嘴怎么愚钝?平日里那么多鬼主意挺聪明的一个人儿,怎么尽说些惹恩师生气的话哩?
她虽不经常在佟修远身边求学,但这些年来她太了解自己的这位老恩师了,已故修远公之事平日在佟府里就是禁谈之事,更别说请恩师为县衙为朝廷效力,出任学正为科举教辅英才了。
请恩师出山之事,难!
不,不是难,是不可能!
曹月婵微微摇头,明显对崔耕今日之行判了死刑。
……
“噗笃噗笃~”
又是一盏茶汤滚沸。
曹月婵算了算,两人进竹舍已然有了一盏茶的时间,心中纳闷了下,奇怪了,居然还没谈崩,难不成这姓崔的还真有什么妙招能游说得动恩师?
就在她暗自纳闷之际,突然竹舍中传来一道声若洪钟嗓音:“此言当真?”
她听出这是恩师的声音,而且非常之激动。
紧接着,是崔二郎笃笃的回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