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人,吴瘸子真他娘的狠人!”
崔耕情不自禁地点头道:“媳妇在莆田城那边和陶文元这老色胚嘿啾嘿啾,这家伙居然一点都不嫌绿帽子戴的正,还这么淡定地坐镇清源巡检司中。”
“你们还说!”曹月婵俏脸飞红,道:“再说这事,我就……我就……回楼上去了,你们自己解决聚丰隆的问题吧。”
曹天焦这才继续说正题,吴瘸子仗着陶文元的势力,如今在牲口市一手遮天,暗中收受了吴公礼的好处,强行命令那些商人把钱转存到天顺钱庄。
最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崔耕,道:“呸!****的吴瘸子,真以为一个流外一等的巡检官就无法无天了?贤……啊,不,二郎你可是从七品的朝廷命官。这回你可得好好地整治整治他,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崔耕问道:“那你有没有吾瘸子收受贿赂的证据?”
曹天焦斩钉截铁,理直气壮地答道:“没有。”
崔耕:“……”
官大一级压死人,说的是同地同系统的情况。
比如现在武荣县令刘幽求收拾陶文元,当然是手拿把攥的。
但不同系统,级别相差再大也无能为力。
史上很多县官对抗皇亲国戚的故事,固然是他们颇有风骨,但很大程度也是因为有恃无恐——按照程序,你管不着我。
折冲都尉府管军,巡检司管民,完全就不挨着,自己根本就无权干涉此事啊。
崔耕把这个难处说出来后,曹天焦马上连连哀号道:“那可怎么办?咱们聚丰隆可是被害惨了。这还只是牲口市的商人们,要是吴瘸子再动员其他人,咱们这聚丰隆还开不开了?”
“你也别听我爹的!”
曹月婵缓缓摇头,道:“也没那么严重,吴瘸子毕竟才是一个流外的巡检官,对付牲口市的商人们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不过,有陶文元这个人在,在莆田县开分号的事要缓一缓了。”
“那怎么行?”崔耕脱口而出。
聚丰隆之所以能在同行的竞争中脱颖而出,一是靠经营模式先进,二是靠崔家酒坊。
然而,天下比崔家有钱的人多了去了,日子久了,经营模式也很容易被复制。
不趁着那些商业大鳄还没注意到的时候急扩张,恐怕以后都没有什么大展。弄不好,甚至会被人强行吞并。
然而,不同意暂缓一步,陶文元的威胁就在眼前,聚丰隆很可能在莆田折戟沉沙。
这可怎么办?
最终,崔耕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要不就真的缓缓?我先去牲口市转转,看看情况。”
曹月婵忽然道:“等等,我跟你去!”
啥?
美人破天荒地主动相陪?
崔耕的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
……
当天下午,崔耕就带了曹月婵,招呼了都尉府的五六个杂役,以采买羊羔子的名义,来到牲口市。
一进市场,就有阵阵牛吼羊叫、马哭驴嚎的声音传来,简直把整个牲口市掀了个底朝天。
又有阵阵牲畜粪便的臭味随风而至,曹月婵下意识地捂紧了鼻子!
崔耕笑了笑,道:“你越嫌臭就越难受,但多闻闻也就习惯了。这叫不经一番寒撤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歪理!这挨得上吗?应该叫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处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话说到这,曹月婵也把手放下来了,忽然惊讶道:“不经一番寒撤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这两句诗我怎么没听过?”
崔耕这才想起来这句诗是那场荒唐大梦中才有的,转移话题道:“什么诗不诗的,咱们还是先说说牲口市吧,估计你这种千金小姐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吧?我告你,这里面学问可大了……”
牲口市是一个统称,又分为骡马市,牛市,驴市和猪羊市。
这四个市从前到后,一字排开,要想进猪羊市,得先经过前面这三市。
之所以是这样,是因为前面三种牲口的单价高,个体差异大,正是牙人的主要谋利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