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杜公子体恤,不过为了尽早钱货两讫,小女还是会早些将画册连同公子洗净的衣裳归还府上。”
说完,她匆忙福了一礼,转身离去。
陶临渊久久注视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纤细的倩影消失在连廊尽头,才将遮盖在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炽热日光照耀男子如玉面容上,却暖不回他冰冷的眸色。
倘若他以真实的身份与小皇帝相处,会不会永远都瞧不见少女脸上纯粹的笑容。
薛锰折返回来,对榕树下负手而立的男子毕恭毕敬行过一礼,沉声道:
“启禀摄政王,南边传来的消息不假,卑职果然在宣州城内发现隐藏多年逆党,此人在河道当差”
陶临渊此次顶着杜衡的身份来到宣州城,一是为了将逃出宫的小皇帝亲手抓回去,二是为了验证南边影子传回来的消息。
魏浔当了二十年皇子,在朝中更是有隐隐盖过先太子的势头,他在大魏积累下的势力极为深厚,就算人逃到了南地,那些曾经为他驱动的旧部都悄悄蛰伏起来,静候着时机,好给陶临渊致命一击。
陶临渊在执政期间,虽然清理了不少魏浔留下的势力,但那些悄悄蛰伏起来的旧部,却极不易挖掘出来。
不过,自从魏浔得知小皇帝病入膏肓的消息,又见金人战败,准备归还故土与陶临渊议和。
眼看着陶临渊在民间的声望水涨船高,身在南地的魏浔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根据影子传来的消息,魏浔决定动用宣州城里留下的残余旧部,给好不易稳定下来的大魏制造一场生灵涂炭的灾难。
听完薛锰的禀报,陶临渊转过身。
退去情愫的男子眉眼清冷,强大的气场让薛锰屏住呼吸,静候摄政王的指令。
“先不要打草惊蛇,查清楚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卑职领命。”
待薛锰躬身退下后,陶临渊挽起湿漉漉的袖口。
方才小皇帝打翻的茶水有一部分洒落在他的手臂上,男子缓缓挽起袖口,将手腕上遇水发皱的胶皮扯下,露出一块月牙形疤痕。
这块疤痕,是他父亲战死沙场后,他拿起父亲留下的龙渊剑,在战场上留下的第一块伤疤。
每每看到这块疤痕,便提醒他唯有登上最高的位置,才不用再受人掣肘。
可如今,他却愿意为那个心思敏感又多疑的女子,遮掩下他驱策他前行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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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院中晾晒衣裳的宝笙瞧见魏无晏匆匆归来时,身上多出一件茶白色的罩衫。
魏无晏的身量纤长,在一般女子中算是高挑,可这件披在她身上的罩衫还是有一截子拖在地上。
很明显,这衣裳显然是属于一位身量颀长的公子。
宝笙接过魏无晏退下的罩衫,见手中衣裳衫用料讲究,缎面光滑,上面还用银线秀着繁琐的纹路,是宣州城里最好的秀娘都绣不出的花纹。
男子的衣衫,奢华的面料,颀长的身姿,再加上小姐刚刚从隔壁杜府回来。
宝笙盯着魏无晏绯红双颊,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恍然道:
“奴婢还纳闷儿小姐去隔壁交个画册,为何这么久都不回来,奴婢本以为小姐是留在杜府用午膳,没想原是小姐是在杜公子身上寻找下一本秘戏图的灵感去了!”
魏无晏刚刚拿起茶盏,正欲灌下几口凉茶压压惊,却差点被宝笙口无遮拦的一番话呛死过去。
“你胡说什么,我方才在杜府只是与杜公子一同检查画中内容有无纰漏”
宝笙露出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一边收拾好衣裳,一边宽慰道:
“小姐不用在奴婢面前羞赧,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奴婢以前在永昌伯府当差时,听说伯府千金在花灯节悄悄留出府,前往情人桥下与郎君幽会。”
魏无晏摇了摇头,露出无奈的笑容:
“你说的那位永昌伯千金原与户部尚书之子有婚约在身,却背着父母与家境贫寒的教书先生幽会。二人在远走高飞途中被家人捉拿回京,教书先生被永昌伯爵扣上勾引良家的罪名发配千里,而那位千金被送到尼姑庵廖度余生,这二人的结局可都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