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晏想都没想,果断拒绝了男子的请求。
从京城而来的官员必然都瞧见过皇上的容貌,若是发现她长得与宫中的傀儡皇上一摸一样,岂不是要露馅儿。
面前的杜公子似是没想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干净利索,沉默半晌后突然道:
“卫小姐若是担忧与我一起出席花灯宴有损名节,我愿对姑娘负责,以正妻之位三媒六聘,迎入府中。”
魏无晏此时脑中乱哄哄的,一面是城中百姓的生死安危,一面是她可能暴露出身份的危险,一时间没有领会到杜公子口中那句“我愿对姑娘负责”是何意思?
直到她抬起头,瞧见精致面具下男子坚定又真诚的双眸,才幡然醒悟。
她双颊染迅速染上一道红霞,慌忙解释道:
“杜公子误会了,小女一个靠画秘戏图为生的女子,又怎会在意名节。只是我曾经罪过京城里一位权势滔天且爱记仇的贵人,所以才会离开京城,来到宣州城安家落户。我担心被京城官员瞧见自己,会让那位贵人发现我的踪迹。”
魏无晏真真假假道。
她不忍对待人真诚的杜公子说谎,只好宽慰自己:蛟龙大人的确是京城里权势滔天,且十分爱记仇的贵人!
对面男子听过她的话后,陷入沉默。
男子面具下好看的双眸半垂着,浓密的睫毛轻轻一颤,使人猜不透他眸中的情愫。
良久,男子沙哑道:“卫小姐放心,朱知州在请帖上提到,入府参加花灯宴的宾客,要尊重当地的习俗,需要佩戴面具出席。故而,卫小姐的容貌不会被他人瞧见。”
魏无晏惊讶地挑挑黛眉,她没想到宣州城在花灯节中还有这种闻所未闻的习俗,不过倒是方便她隐藏身份。
她思忖片刻,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小女当日会与杜公子一起前去赴宴,找到与陈监丞勾结的男子。”
“卫小姐深明大义,在下会谨记于心。”
陶临渊凝视水眸盈盈的女子,唇角笑意深沉。
在杜公子离去前,魏无晏主动向他提及自己想要去临县探亲,不知他可不可以帮自己拿到出城文碟。
她本来准备好了一肚子说辞,打算应对杜公子的盘问,没想到杜公子听了她的请求后,鎏金面具下漂亮的眸子闪了闪,便应下会帮她拿到出城文碟。
三日后,月上枝头,魏无晏准时出门,登上早就守候在院门口的马车。
车厢内,男子玉带玄袍而坐,气质内敛深沉。
男子身姿挺拔,如岿巍玉山,不经意间抬起的昳丽星眸让精美绝伦的鎏金面具都黯然失色。
陶临渊看向挑帘而入的女子,眸色一沉。
皎洁月光下,女子一袭月白色软纱烟罗裙,云鬓如墨,发间缀着珍珠碧玉步摇在月色下轻轻摇晃,映亮了女子的双眸,纱裙上用比蚕丝还细的银丝线绣着繁复的纹路,行走之间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女子好似传说中身披云烟,站在粼粼湖光中的绝色仙子,仅薄粉敷面,便是盛颜仙姿,一对儿泛着潋滟水光的明眸摄人心魂。
魏无晏瞧见杜公子直直盯着自己不说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抹淡淡的红晕从双颊升起。
殊不知她羞涩的反应,却更为女子明艳的姿容平添一抹妖冶。
“是不是穿得太惹人注目了,我还是回去换一身罢。”
她今夜本不想穿这件名贵的软纱烟罗裙,可宝笙从杜公子几日前送来的衣裙中选出来这件,并劝说魏无晏换上。
待她换上了衣裙,宝笙的惊叹声就没停下过。
女子都爱美,更何况魏无晏以前在皇宫里常常穿着宽松的龙袍来遮掩自己,骤然看见铜镜里倒映出如明珠一般皎洁明艳的女子,魏无晏便没舍得换下这件衣裙。
可当她迎上杜公子黑沉沉的眸光,突然想起她今夜可是肩负重任,怎能穿得如此张扬。
魏无晏轻轻咬了咬绛唇,欲要转身下车,手腕却被男子突然握住。
“很好看,不必去换了。”
男子低沉沙哑的声音好似点下一把火,在二人肌肤相触的地方烧了起来。
魏无晏想要将手从男子火热的掌心抽出,却反被对方握得更紧,拉扯着她坐到他身畔。
她疑惑抬起双眸,螓首微侧,看向近在咫尺的杜公子。
男子眸色平静,淡淡道:“在下只是一个区区五品皇城司指挥使,在宣州城里算不上权势滔天的人物,因此今夜还要委屈卫姑娘,以我未婚表妹的身份出席花灯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