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里在国公府这些年,犹如茶叶在热水中慢慢舒展,释放出独属于自己的香气。
她在谢嬷嬷心目中自是最好的,正是因为她的出类拔萃,谢嬷嬷才不舍她委身为妾。
旁人看到的是国公府里的极尽奢华,谢嬷嬷却明白女人在这深宅大院,没有强势的娘家依靠,没有丰厚的嫁妆傍身,仅凭男人宠爱过活有多艰难。
万幸夏里活的通透,她如同清澈的溪流,能够洞察人性的复杂,这让谢嬷嬷很是欣慰。
两人说罢话,夏里伺候着阿嬷躺下,待她睡熟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她手里还有活计没做完,不能耽搁了正事。
另一头香薷也没闲着,她正按老太太吩咐将吃不完的雕花蜜饯用匣子装起来送人,还未收拾妥当,就见麦冬大大咧咧走了进来。
她脸颊白里透红,因为走的太急,额头微微冒汗,声音轻快道:“你怎的还未弄好?若再不快些,世子爷出府了怎么办?”
香薷气定神闲的瞥她一眼,语气平静道:“世子爷今儿不出去,稍晚些送去也无碍,这会儿他应是在小憩,去了也见不着人。”
麦冬眨巴着清透的眼眸,满脸惊讶,“你怎知道的那么清楚,莫不是临风居有你的细作?”
香薷将匣子合上,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微笑,她温和道:
“我手里那点银钱连你都雇不起,更何况世子爷身边那些眼高于顶的人了,你别瞎想,我是听老祖宗说的,国公爷同世子议事,他出不去。”
麦冬了然,她性子同小时候相差无几,这么些年,除了知晓管住嘴不乱说话,将规矩礼仪刻入骨髓外,旁的并没有变。
等香薷收拾妥当了,她忙伸手去拿匣子,香薷轻轻朝她手背拍打一下,漫不经心道:“这匣子雕花蜜饯我去送,你无事就回屋歇歇。”
麦冬紧蹙眉头道:“这是老祖宗吩咐我的差事,你作甚要同我抢,难不成你又想看世子爷了?”
二人本就是嫡亲的堂姐妹,这几年吃住都在一屋,彼此之间越发亲厚,说起话来不必顾忌太多。
香薷眼眸微闪,故作生气道:
“怎么说话呢,世子爷确实生的好看,偶尔瞧着也养眼,但这话你不能随意同旁人说。
我是担心你走路不稳当,把这蜜饯给碰坏了,要是世子爷同老祖宗告状,你我二人都得吃瓜落。”
麦冬撇撇嘴,不服气道:“我又不是懵懂小儿,这点差事都办不明白,那有何用?”
香薷假装嗔怒道:“莫不是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麦冬习惯顺从她意,无奈道:“行行行,你说了算,我说不过你,少跑点路我求之不得。”
香薷低头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饴糖,递到她跟前,笑眯眯道:
“拿去甜甜嘴儿,我这里若有好事儿,绝少不了你的份。”
麦冬接过糖,眉开眼笑,“这几日你可曾跟夏里说上话?也不知道她最近忙些什么。”
香薷低眉沉思道:“昨儿我瞧见她同白芍在一处,想必是发生了点事,她既不说,大抵是不太方便。”
麦冬吃着糖,右边脸颊鼓鼓的,含糊不清道:“她素来稳妥,等过几日我爹送东西入府,我再去找她。”
香薷微微颔首并未出言阻拦,夏里是老祖宗跟前大丫鬟,她在大太太那儿也得脸,同她亲近不是坏事。
香薷瞧了瞧日头,站起身道:“我去给世子爷送蜜饯,你忙自己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