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里焦躁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得去老太太跟前当差,不能让人瞧出端倪。
她进正房时晚食刚端上桌,屋内除了伺候的人,还有四姑娘陪在老太太身旁。
瞧见夏里,陆晚乔笑着打趣道:“听说你去山里挖野菜,弄得周管事满山找人,是也不是?”
夏里福了福身,配合着道:“果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寻思这会子正是吃野菜的好时候,就想挖些给老太太和阿嬷尝尝鲜,哪知竟忘了时辰,害得周管事好找。”
老太太将手中佛珠递给茜草,温和道:“虽说是一片孝心,可也不能不顾自身安危,那深山里不知藏着什么凶猛的野兽,若有个万一,你阿嬷怎么受得了。”
夏里下意识看向谢嬷嬷,对上她深邃的眼眸,顿时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立马讨饶道:“婢子知错了,望老太太莫要怪罪,还请您替我同阿嬷说些好话。”
陆晚乔噗嗤笑出声道:“没想到精明能干的夏里姐姐也有讨饶的时候,老祖宗您快尝尝这野菜,若是味道尚可,就赶紧帮帮她。”
老太太笑的眼角皱纹堆叠在一起,示意布菜的丫鬟夹些野菜放盘子里,她尝了一口,微微颔首道:
“确实鲜嫩可口,不枉你爬山涉险一趟,阿兰,你也莫要生气了。”
谢嬷嬷面无表情道:“老奴不气,姑娘大了,翅膀硬了,迟早是要飞出去的,她主意大着呢,我说再多都无用。”
夏里眼巴巴的看向谢嬷嬷,惹得陆晚乔偷笑不已,府中对她最好的便是阿嬷,今日之事发生的猝不及防,她连那男人说的话是真是假都不确定,考虑再三还是先瞒着她老人家,将来无论是走是留,她都要带着阿嬷一起。
夏里在阿嬷跟前不需要面子,她不开心,那就厚着脸皮歪缠,直到她重新笑了才罢休,让陆晚乔看的咂舌不已。
伺候着老太太用完膳,谢嬷嬷才出去吃荠菜饺子,夜里茜草和夏里值夜,等老太太睡安稳了,夏里便坐在灯下做针线活。
这活儿并不是多着急,夏里只是想找点事做,免得脑子又不由自主的乱想,茜草见她做绣活,也坐她身旁缝起里衣来。
屋内除了烛火燃烧的哔剥声,再无其他声响,不知过了多久,夏里听到外头传来响动,她停下手里活计抬起头,狐疑道:“外头好似有人来了,姐姐守好老太太,我出去瞧瞧。”
茜草也跟着站起身,她压低声音道:“你提着灯笼去,免得瞧不见路,小心谨慎些。”
夏里轻轻颔首,“姐姐只管放心,我心中有数。”
她提起灯笼,轻手轻脚开门出去,走了几步,果然瞧见院外有人站着。
老太太院子位于庄子正中间,无论离哪处都近,夏里还未出来,周管事率先迎了上去,他拱手道:
“夏里姑娘,国公爷身边的长随来了,说是有要紧事跟老太太禀明,不知老太太可就寝了?”
夏里十分机警,若不是发生十万火急的事,国公爷不会连夜派人前来,她沉声道:
“周管事让人进来吧,老太太虽睡下了,但事有轻重缓急,若是耽搁了正事你我都得担责。”
周管事也是如此想的,他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转身去喊人,夏里则加快脚步往屋里去,茜草正等着呢,瞧见她回来,轻声道:“发生何事了?”
夏里来不及同她解释太多,轻声道:“姐姐先把老太太衣裳准备好,待会儿同我一道伺候老太太更衣。”
夏里说完话,抬脚就往里走,她走至老太太床榻前,弯下腰柔声唤道:“老太太,您快醒醒,府里国公爷派人过来传话了。”
老太太本就浅眠,夏里话音刚落,她就睁开了眼睛,嗓音嘶哑道:“掌灯,伺候我更衣。”
茜草正等着,听到吩咐立刻掌灯,上前伺候着老太太穿好衣裳,然后唤那长随进来。
那长随进来就跪在地上磕头,老太太抬手将夏里二人挥退,夏里虽遗憾听不到发生何事,但预测要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