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翃倒是比她看得开,“这些我早就猜到,自古以来也有不少皇帝平反前朝错案,他也不是第一个。况且,那淮阳太守一案确实是冤案,这才给了他机会。”
高太后凄然笑道:“真是树倒猢狲散,连淮南王那里也不再主动提及和云翎的婚事,他也在观望,观望着李思归的态度,我本还指望着她可以帮到你,翃儿,母后如今真的不知该怎么做了。”
李翃将高太后扶到床上躺下,“母后养好身体,就是帮儿臣了。”
李翃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前路迷茫,那些安慰母后的话也难怪她无法安心,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有信。他倏地停下,想到方才和母后所说的话,口中念道:“寒音寺……”
李翃突然想起当初在寒音寺的那场相遇,嘉禾和李思归并肩而来,嘉禾说只是凑巧,他不该怀疑嘉禾,可是李思归呢?他又为什么在那里,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如寻常人那般依赖于神佛。还是说,他在那里是为了见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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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归近来忙碌,又怕嘉禾自己太闷,便让云翎来陪她,嘉禾也不再拒绝。凤梧宫里,云翎看着嘉禾,又想起她身边宫人说除夕那日母后在宫宴上有意为难嘉禾,不免有些愧疚,可是嘉禾却没有放在心上。
云翎看着她,忧心忡忡道:“那日大殿上我虽不在,可也听嬷嬷说了,母后那些话确实过分了,她明明知道你和睿王兄的事,还在众人面前为难你,你可有觉得委屈?”
这几日李思归非要让她给自己做个香囊,她拗不过他,听云翎这么问,她将手中刺绣的绷子放下,“委屈倒是没有,我知道她也不是故意针对我,只是拿我作箭矢,攻击李思归罢了。”
云翎惆怅道:“毕竟是母后把我养大的,她和皇兄之间的争斗我也不好干涉,我也没那个本事。皇兄还怕你觉得闷,现在看来你在宫里倒也自得其乐。”
嘉禾淡淡一笑,“这世间种种规矩在,待我们女子本就苛刻,若是我再自己为难自己,岂不是更加凄惨。”
云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你整日待在凤梧宫,待得久了难道不会想去宫外吗?”
“人总要有所割舍,不能事事随心所欲。不过我如今虽困于一方天地,也总好过心为形役。”
云翎摇了摇头,“你现在说的这些太深奥了,我听不懂。”
含章殿里,魏延道:“陛下,监视睿王的人传来消息,称睿王近日在找寻函阳真人的下落,还暗中调查先皇驾崩之事。”
李思归默了一阵,“做一个富贵闲王已是朕对他最大的仁慈,为何他还不知好歹呢!”
“那可要微臣去做些什么?”
李思归摇了摇头,“函阳早已经出海,十年八载之内他怕是找不到了。至于先皇驾崩之事,他既然想查就随他去,朕也不介意让那些难堪之事被天下人知晓。”
魏延道:“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思归抚着额头,魏延道:“容微臣多嘴,陛下莫非还为了睿王的事伤神?”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魏延笑了笑,“微臣以为,若是想断了睿王那些非分之想,不如陛下便赐他一门婚事。免得他日后以联姻之名来广结党羽,到那时怕是后患无穷。”
李思归道:“这世上最不能为他赐婚的人恰恰是朕。不然,贵妃那里怕是要有心结了,如今朕还不想因为他和贵妃再生嫌隙。”
说到这里,李思归倒是想起一事,吩咐道:“你亲自去将云姨请来宫中小住几日,帮贵妃调养身体。”
云姨倒也没多加为难魏延,跟着进了宫,抱臂看着李思归道:“这次找我来又是做什么?我可先说好,这宫中我是住不惯的,最多停留十日。”
李思归咳了几声,才道:“嘉禾进宫已有四五个月,却一直未有身孕,想请云姨为她调养一番。”
云姨却不怀好意地笑道:“这天地万物,都为精气所化,分属阴阳,你只让我帮她看看,莫不是陛下有隐疾,要不然先为你诊治诊治。”
“……”李思归脸色一黑,“云姨说笑了。”
云姨也不再逗他了,“我行医多年,这新婚夫妇虽说如胶似漆,但一年才怀有身孕者也是大有人在,你又何必这么着急,难道?”
李思归被她猜中心事,也不再遮掩,“若是想取笑便取笑吧,人都有弱点和软肋,我也不例外。”
云姨道:“对对对,我明白,明白。”
凤梧宫,云姨为嘉禾诊脉过后,道:“我说他是多虑了,你这身子也无碍。子嗣总会有的,可能就是迟与早之事。”
对这种事嘉禾倒是不像李思归那般淡然处之,看她有些羞窘,云姨道:“我今日还说,这怀孕之事也不仅仅是咱们女子的事,要帮他瞧瞧有无隐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