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足够万福公社完全走出了前段时间的阴霾,恢复正常的生产发展。
为了给百姓提供方便而临时组建的集市很快被取缔,万幸秦浔余晋他们在集市关闭之前,把存货都甩出去了,还小赚了一笔。
作为合伙人,程涛象征性的抽取了利润的一成。
这是三个人第一次合伙做买卖,当然因为程涛并没有出本钱,论贡献比不上另外两人,不过他得到的回报也相对较少。
这次短暂的合作,让他们彼此更加了解,比如比起余晋,秦浔和程涛更适合正面和人打交道。比如程涛不仅写得一手好文章也是一个好会计,他记录的收入明细,条理清晰,还找不到错误。以此为基础,此后每一次合作,他们都尽力在发挥每个人的长处。
不管怎么说吧,只看结果,他们的首次合作还算成功。若干年后,等他们各自功成名就,提起这个首次,都还会会心一笑。
集市被取缔没多久,纺织厂就开班了,不过因为订单不足,所有工人只能上半天班。开班第二天,葛秘书找上程涛,说是产线一个女同志找了县城的对象,想置换他姐的工作,并且愿意额外支付一百块钱,问他愿不愿意。
产线工作当然比不上工会来的轻松,不过错过这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下次了。程涛犹豫不决,程红秋却没有那么多顾忌,直接点头答应了。
纺织厂开班第三天,程红秋就开始打卡上班了,没几天就把几个车间的情况摸透了。每次下班,姐弟俩一起走出纺织厂大门,一路上都是和程红秋打招呼说话的。
程涛看他姐适应良好,才没在说什么。
陶家那边知道消息后,确定程红秋确实不会再回头了,偷摸来过几次,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要孙子。程涛知道后,把陶家人包括陶广然约出来谈过一次,其他的他没提,只说别以为他不知道陶家人是在万福公社封闭的时候偷逃出去的。
陶家人本来还不以为意,一直听程涛讲到纺织厂几位工人,因为在公社封锁期间,不配合,不理睬公务人员,直接被开除了编制。看到程涛拿出的加盖公章的公告,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现在公社忙,其他都顾不上,大家都不提这事就过去了。你们偏要提,我们当然会奉陪。”程涛的话还没说完,陶家人几乎就落荒而逃,此后连万福公社的边边都不敢靠近。
后面,程红秋和陶广然去领离婚证,对方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至此,两家算是完全没关系了。
姐弟俩都要上班,程大江又卧病在床,多多和亚亚要上学,程小墩就只能交给程传阔照顾,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程涛思考再三,在纺织厂后面租了个小院,除了他和他姐,还有四个孩子,他还预备着把程大江也接来。
就在回家收拾行李的那天,袁文洁找上了门。
之前,因为肚里孩子不稳当,她在卫生所住了小半个月才回家,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程科提离婚。
程涛倒不觉得意外。当日袁文洁求他和蓁蓁捎带她去卫生所的时候,状态就不太对劲,那脸肿的老高,一看就是外力所致。一个大男人竟然动手打自己的妻子,这样的事情本就为人不齿,更何况袁文洁还怀着身孕。
这件事情却在程仓里引起了轩然大波,程科当初放弃工作和前途,领着老婆孩子回农村老家,那时候大家暗地里都说他没有成算,讽刺他妇人之仁。现在话锋一转,转而说袁文洁忘恩负义。
怎么说呢?说到底程科算自家孩子,相较于袁文洁这个外人,大家本来就有所偏向,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议论归议论,外人根本影响不了事情的进度。只是袁文洁和程科俩人一直也没有掰扯清楚,按照袁文洁的要求,她希望程柏瑞以及她的肚里的孩子都跟着她。
这个要求,不说程科就是李盼弟也明确表示她不同意。
双方就这样相互僵持着。
严格说起来,他们小两口闹成这样,程大江很难置身度外。毕竟在外人眼里,程科是程大江的养子。要是以前,大队长、妇女主任恐怕得轮番去程大江家里说和,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们自然是劝和的一方。
只是,程大江受伤之后一直在公社静养,医嘱明确说他不能伤神。程涛更是明确放出话,谁能拿这件事去烦他哥,别怪他不客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会去自讨没趣儿?
程大江这边走不通,程涛姐弟仨又明显不想和这事扯上关系。这件事情只能按照当事人的意愿解决,旁人只能看个热闹。
大门敲响的时候,程涛正在督促程传阔和程小墩写字做算术题。听到敲门声,他拿起蓑笠往外走,现在天气没个准头,上午天还是大晴,下午就飘起了雨。
他打开门看见了袁文洁,对方很狼狈,头上身上都已经湿透,裤管的泥甩到了膝盖,一看就知道在雨里待了很长时间,实在没有办法才敲响了他家大门。
程涛叹了一口气,把人让进了西屋,然后喊了他二姐过去。
程科和袁文洁离婚了,以袁文洁的妥协为代价,她把程柏瑞留给了程科。
坐在堂屋里,能清晰的听见袁文洁的哭声,程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把够着脖子往西屋瞧的崽子按回座位,“好好写字,不写完这一张不准吃晚饭。”
“啊?”崽子先是哀嚎装可怜,见他爸铁石心肠,才闷头苦写去了。
程涛看他窝在那里小小一团,一笔一划写“人”字,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