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孙志晔眼角微扬,觑了天冬一眼“前些日子你不是还在劝我与陆明朝讲和共赢?”
天冬讶然“大公子改主意了?”
孙志晔苦笑不语。
稍顷,缓缓启齿,沉声问道“天冬,倘若我有意豢养一只桀骜不驯、高傲自负的鸟儿,当以何种方式方能令其驯服,使其乖巧顺从?”
天冬一怔。
话题怎么突然拐到养鸟驯鸟上了?
大公子不愧是大公子,在孙家江河日下时大公子还有养鸟的雅致。
思忖片刻,天冬轻声道“回大公子,方法有二。”
“其一,将鸟儿禁锢于金笼子之内,剥夺其自主觅食及生存之本领,致使其无法再适应金笼子外之环境。”
“其二,借鉴草原熬鹰之法,通过持续耐心与毅力,逐步消除其野性难驯之态,直至驯服成功。如此,原本凶猛桀骜的鹰便会矢志不渝地效忠于大公子。”
孙志晔敛眉,眼神闪烁。
无论哪种法子,驯服的前提都是他须居于绝对优势。
现实令人唏嘘。
“天冬,卸了车舆,骑马回城。”孙志晔淡淡吩咐。
“明日一早,派人给张晟送信,让他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
翌日。
昌河县书局茶楼酒肆分外热闹。
醒木一击,南北之客皆为之惊动;评书一开,东西之事尽入话中。
百姓们沏上一壶清茶,备上一碟瓜子,于茶楼之内,尽享一个惬意的午后时光。
含沙射影下,孙记仓库储粮受潮霉变,孙大公子推下属做替罪羊之事,如烈火烹油,愈演愈烈。
孙志晔近期通过让利的手段勉强维持的合作商贾,再次纷纷单方面撕毁契书。
仓库中收购储存的米粮卖不出去,账面上被抽去数万两银子的隐患在此刻尽数爆发,使得本就寸步难行的恶劣情况雪上加霜。
“大公子,不如把仓库里并未受潮的米粮以极低价出售,能回拢多少算多少。”
“否则,时间一久,无法流转,银钱链断裂,孙记危矣。”川柏急的额头冒汗嘴起燎泡。
任何商户都不可能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动荡后仍屹立不倒。
尤其还是最无解的口碑信誉危机。
他似乎已经瞧见了偌大的孙记摇摇欲坠不日坍塌的场景。
“回拢之后呢?”许是前景如烟涛微茫,孙志晔反而多了份顺其自然的从容和淡定。
不过,难以分辨这份从容淡定到底是浮于表面还是发自内心。
孙志晔在画像上添完最后一笔,方抬头看向川柏对于川柏,“若你乃不明真相之民众,闻孙记低价抛售储备之粮,你心中首先之念,乃此粮乃佳品乎,抑或为受潮筛选之米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