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谢衍是个好师父,对他们都是一视同仁的慈爱宽和,可让他们始终无法释怀的,就是他对殷无极总有着特别的关怀,甚至最后踏天门时,仍挂心于他。
心高气傲的圣人弟子,如何能忍?
他们平日遇上,自然少不了冷言冷语,刀剑相向。可儒门三相与魔道帝尊有不言之约,圣人忌日不动干戈,即使再厌恶殷无极,因为师尊遗命,三人也从没有在这一天与他起冲突过。
破坏誓约的,却是他异常的魔气。
连梅林‘苦寒来’都被点燃,红莲浴火,十里映红,仿佛下一瞬就能把儒宗掀个底朝天。他们已经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他们甫一赶到,却是眼睁睁地看着落梅亭之中,殷无极几乎疯魔,抓住谢景行的衣襟,将他按在朱红色亭柱上,神情森然可怖。
而谢景行面白如纸,被灌入身体里的魔气折磨的气若游丝,白皙脖颈上有一圈青紫色的勒痕,脆弱,却又刺眼至极。
风飘凌目睹小师弟被大魔欺凌的场面,哪里能忍,于是愠怒道:“殷魔头!放下他!”
殷无极置若罔闻,只是用指尖挑起了谢景行的下颌,缓缓摩挲。
风飘凌仿佛被刺痛一般,广袖在风中摇曳,向天穹一抛诗卷,厉声喝道:“九歌,东皇太一!”
鼓瑟阵阵,剑鸣佩响,仙乐缭绕,如临琼楼玉宇。
他竟是以神乐之歌,召上古仙神前来除魔。
“九歌?”殷无极只是略略抬眼,神色恹恹道:“哦?三相来了?”
白相卿手中抱七弦琴,手指已经勾上了弦,刻意点出他的身份,道:“不知帝尊如此身份,为何刻意为难师尊的洞府传人?”
被他折腾的不轻的谢景行呛咳两声,从柱子上滑落下来,耳后至脖颈,与殷无极几乎一致的魔纹蔓延上来,衬着脖颈处的青紫勒痕,艳烈至极。
魔种在他心口跳动着,宛如另一枚心脏,要他与殷无极的胸腔共振,感受到他疯狂的情绪。
白相卿脸色霍然一变,咬牙切齿:“魔种,你竟然要逼他入魔?”
沈游之眸色阴沉,道:“这么一副灵秀根骨,天资聪颖,又那么像那个人,你要他入魔,是在报复已经仙逝的师尊,还是欺我儒宗败落,无人阻你?”
“早已仙逝?洞府传人,弟子……原来如此。”殷无极侧头看了谢景行一眼,短促地笑了。
仅是只言片语,他便知道谢景行如何诓骗他们的了。
至于告诉他们谢景行的身份?
当然不可能。
殷无极虽然疯癫,却极其不喜欢旁人与他抢人。
若是谢景行即圣人谢衍一事被儒门三相知道,那三人定会和闻了味儿的野狗,疯了似的扑上来阻挠,那他又怎么带人回魔宫?
殷无极直起身,身躯巍峨似高峰险山,而他不自然垂落的右腕,现在还使不上力气,自然也握不了剑。
方才他把骨节都捏碎了,下手凌厉,哪怕是魔躯,长好也需要不少时间。
“若要与本座动手,那便一起上罢。”殷无极负着手,笑意盈然道:“仅凭风师弟一人,可拦不住我。”
“殷魔头,谁是你师弟!”风飘凌大怒,道:“帝尊右手已废,却依旧如此狂妄,难道是要以单臂接我九歌吗?”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
“……”
九歌书卷铺开,金色字迹如流动,神君虚影浮现,手执长剑立于身侧,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