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上白子占据优势,胜负已分。
沈游之弃子,恼道:“怎么又下不过你?”
风飘凌淡淡道:“你锋芒毕露的性子还是没改,急功近利,意图太明显。”
沈游之索性把棋子扔回棋篓,连声道:“不玩了不玩了,生气。”
风飘凌看他坐没坐样,又是一挑眉,想要说什么,沈游之却哎地一笑,故意道:“大师兄,你瞧谁来了?”
风凉夜已然领着谢景行穿过百花丛生的小道。
他先是向三位宗主行礼,然后回话:“师尊,风宗主、沈宗主,小师叔想要见你们一面。”
风飘凌的目光在风凉夜身上一顿,然后十分自然地偏开。
沈游之见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派,又是轻哼一声,也不拆他的台,似笑非笑,像是在看他好戏。
谢景行身着儒门制式的白衣,同样行了一个古礼。
“师兄们安好。”他笑道:“景行九死一生,多亏师兄们施以援手,才得以驱逐魔君。”
果然拉进关系就需要同样的仇敌,殷无极一闹腾,他们共同抗敌,关系看上去缓和了不少。
比起在幽花小径大打出手,如今风飘凌和沈游之,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坐下下棋。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进步。
白相卿搁下手中的萧,拉过他的手腕细细探脉:“醒了?身体可还有不舒适?与你沈师兄说,他会给你开药调养。”
沈游之扫过他的脸色,微微苍白,一看便是大病缠身,也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叮嘱:“修道之人,最重要的莫过于灵根、灵骨与灵脉,三者若是任何一处有损,定然会有碍大道。若有不适,定要及时说清,我来施药替你调养,莫要废了你一身绝佳根骨。”
“魔君之事,是我们大意,早知就该让你在圣人祭时期闭门不出……那那魔头,对师尊极是执着,你见了他,哪里讨得了好?”
风飘凌又叹道:“上次事急从权,我们没有阻止他的办法,只得让你一试,实属无可奈何。但是今后,乱来的事情不要再做了。天塌下来自然有师兄们顶着。”
谢景行轻轻咳了一声,笑道:“师兄教训的是,景行省的。”
白相卿以萧敲手心,似在沉吟。
看谢景行望向他,他叹了口气,才下定决心道:“景行,接下来的日子同我修炼。”
谢景行一怔,然后道:“师兄这是要做什么?”
“三年后便是仙门大比,你来做带队弟子。”白相卿阖目,再睁开时,琥珀色温润的眸中,似有异光流过,慑人而明亮:“今时不同往日,世人都快要忘了我们的名字,儒门若想重回修界,必要取得辉煌成绩。”
白相卿捏着玉箫,轻声道:“景行师弟,随我复兴主宗,你可愿意?”
谢景行定定地看着白相卿固执直起的脊背,他依旧如松竹般,有一段不可折的君子傲骨。即使受命运磋磨,历经心灰意冷,一旦站起,就不可以打倒。
他淡淡地笑了,毫不犹豫:“自然愿意。”
白相卿一怔,他没想到谢景行答应的这么快,问道:“你可知当年儒门为何没落?”
谢景行很清楚儒宗道统没落,并非单纯因为自己的遗言语焉不详。
他拢起袖,淡淡地道:“儒门无圣。”
仅仅四字,一针见血。
非常浅显的道理。
风飘凌执盏的手一顿,然后垂下眼睫,道:“你倒是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