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明兮猛地停下来,他被一个怨气重生的魂魄挡住了去路。这魂魄看见他,停顿了一下,尖声厉吼缓缓平息,从满身的怨气这超脱出来,变得透明泛起微光。
她口中念念有词:凝神于心,固气丹田,先守灵台,再聚五蕴。
墨明兮终于看清了少女的容貌,他话语梗在胸中,只问出一句:“你想不想报仇?”
少女的灵魂漂浮在空中,有些为难,点头又摇头,最终点了点头:“要的。”
墨明兮拳头紧握,他还没替谁报过什么仇怨,这话说出来听着又轻又缓:“我来替你报仇好不好?”
少女点点头,她的魂魄很淡,几乎要变得透明。
墨明兮得到首肯,莫名其妙的笑了下,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摇头,她朝一缕月光飞去,一点点变得透明消失了。
墨明兮感觉不到什么悲痛,情愫生来不属于他一般。他只是想着村外无名的坟冢,也许像叶归晴那样的小修士,慕名来玉京的人,也无端被埋葬在这里。
墨明兮脑中千丝万缕,天道预示、季鹤白、算筹和重生。世上或许本不是为是否剑修而争论,而是为了是否走到这诡异邪门的穷途末路的争论。
他耳边是周身房子里苟且偷生的笑声,他们掠夺着不属于他们自己东西的笑声。天理模糊,天平倾斜。
墨明兮手上并不能握着这天平,那么先去找谢慈安。
季鹤白站在不远处,他往前一步又停下,最终没去打扰墨明兮。
他似乎清晰的看见了墨明兮以坚守的姿态站在山门前,而他就远远的站在后面这么看着。季鹤白试图感知墨明兮眼中的世界,感知墨明兮偏要去正轨的责任。就像是站在问星殿前的玉阶上,他永远追不到墨明兮面前的感觉一样。
季鹤白握着剑,剑意磅礴之中生出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这感觉催着他急切的想要将墨明兮拉到他身边来,叫他看看世事伦常到底如何运转了。
壶中日月剑在手中,微微鸣动。
季鹤白生出一股更为激进的冲动,要叫这些人偿还代价,难以控制他心中这份冲动,连他都不知道眉心的淡纹像被血染透一般。
季鹤白眯着眼睛想,墨明兮估计不会喜欢他这样的做法。但是墨明兮现在一脚踹门进去样子,看起来也未必不会喜欢。
墨明兮踹开门,扑面而来是浓重的血腥味,和谢慈安肆意张狂的笑声。
“哦?又见面了。”谢慈安道。
谢慈安毫不吃惊墨明兮会进来,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在遗憾自己剥不了墨明兮这身美好的灵骨。他的眼神如同附骨之疽一般黏在墨明兮身上,看着他一言不发的缓缓走进来,缓缓关上门。
墨明兮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平视着谢慈安,透出一股冷静而自持的气质,他眉目如霜,眼中冷漠。玄色鹤氅如朗月夜色,黛紫长袍似映照玄理。
谢慈安缓缓清洗着手边的工具,这屋子里的东西整整齐齐,焕然如新。谢慈安脖颈处纠缠的血管凸起已经消退下去,但整个人显得更加阴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