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朗还未做下决断是先手还是后手,那修士已经朝他飞身扑来。剑刃与掌相抵,越清朗却感觉到这些人道法极其浅,但力气似乎极大。
他来来回回与这人纠缠了数十回,惊讶这人似乎更求着近身。近身之际,越清朗与这修士抵掌一招,仅是一招他就发现,这根本算不得活人了。
越清朗心中咯噔一下,他的打算是和星衍阁的弟子交手,不给他们推演预估的机会,占取先机。哪知道来的并不是星衍阁的修士,甚至不算是修士。
这样的修士,整船都是,他们似不知疼痛,不知疲惫,前赴后继而来。近身过后便是能拖一个下水就拖一个下水,越清朗看着有些乱了阵脚的门人,当即传音让大家保持剑阵不要单打独斗。
“如果他们想要靠近,一定要躲开。有阵在此,我们易守难攻,别害怕。”越清朗之前关于秦霄的判断有些错误,现在变得更为谨慎。
剑光如雨,阵法围攻之下,很快这艘云舟的长帆被斩成两截。
玉华宗的弟子们将这些傀儡围在剑阵之中,一时间剑阵中一招套一招。一剑化十剑,霎时间织成密网。
那些围困住的傀儡像是没有后退这一想法一般,剑阵越强他们偏偏往剑阵上冲撞。数十次剑阵变换过后,终于见得傀儡之中有人扑簌簌地掉落下去。
见此法可解,弟子们都觉得心中充满希望。齐心协力之下,一船修士很快被清缴完毕。
首战告捷,他们都稍稍松了口气,这些人之中有从未见过这样场面的弟子,眼中的不安也渐渐消散。怪异的是他们始终没有等来下一波攻击,秦霄似乎偃旗息鼓,暂时没有了动静。
越清朗并未因此沾沾自喜,反倒是心生不安。他将弟子的部署重新排布,这些弟子都是剑修,分列在剑阵的各个角落。他的剑阵只是以人为阵,虽然不如季鹤白的剑阵那样有威慑力,但聚沙成塔,依旧不容小觑。
但如若秦霄真的集中精力对付他们,这里只怕一样会变得十分脆弱。
秦霄的人藏在云层之中,越清朗并不想主动挑衅。照赵落澄所说,他们一定讨不到什么好处。
越清朗将那些质疑自己的想法排除出去,站在剑上看着远方不安分的云层。
离他最近的弟子问道:“赵师叔那边还好吗?”
越清朗目光坚定:“嗯,还好的。”
这话音刚落,一道屏障缓缓由玉华宗中心推了过来,是赵落澄在加固阵法。
大家都等得有些疲倦,看到这道光之后,忽然觉得心里有了底气重新打起来精神。
墨明兮未再让季鹤白来替他的位置,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觉得耽搁不起也不是休息的时候了。
云舟终于可以改变方向朝向首溪山脉前的渡口而去之时,刚好落日。此时云舟已经下行,不再如同刚离开问灵宗那般寒冷。
一路上他们偶尔也听得云层之下有其他宗门的人疾行而过,只是两人都未多加关心。他们头也不回地披着霞光往前,将所有的事都抛在脑后。
下面接近着妙法宗的宗门,墨明兮有意让云舟靠山丘越来越靠近。期间墨明兮侧耳倾听,竟然不闻妙音宗天音大阵的声音。他不再靠近,只从撩起帘幕的窗口看到山脉再次被云层吞没,心中越来越沉。
虽然只是一瞬,但墨明兮方才看见妙音宗峰顶的天女抱琴像,手中所抱古琴已经从中劈断。他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被磨碎,秦霄不仅来了,甚至连妙音宗也没放过。
群山沟壑不断向西延伸,笼罩在越来越暗的天光之中。
妙音宗的山脉走势一路向着玉华宗的方向延伸,以至于首溪山脉外是有一处山林与妙音宗遥遥相连。只是妙音宗千峰如利刃,峭壁耸立,很少有人选择这样往来。如今阴影在这些峭壁之中不断攀升,似乎要将妙音宗高耸的宗门殿宇吞没。
墨明兮算了又算,心中越来越忐忑。
正当船内气氛沉重之时,薛辞终于睡够了。也不知道他是无聊所以一直睡,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伤处需要恢复。
墨明兮分出一丝心神去检查过薛辞的状态,观他暂时没有什么事。
薛辞抓了抓鸡窝一样的脑袋,将头发重新束了束,问道:“那个秦霄如何能逐个击破这样多的宗门,星衍阁人再多,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季鹤白本在打坐,听得声音抬眼回道:“问灵宗注重防御,正面迎敌并不占优势。”
薛辞歪着头想了一会:“那星衍阁这样的修法怎么可能以攻击为主?”
季鹤白对这些问题本来没什么耐心回答,只是他不管墨明兮肯定是要管的。他不想墨明兮再这么熬着心神,只好答道:“许是骗得别人帮他了吧。”
薛辞好像听到了什么他擅长的事情:“难道就靠一张嘴蒙骗?”
季鹤白目光陡然凌厉,威胁道:“你可以试试。”
薛辞连连摇头摆手,否定道:“我绝无可能干这种有辱师门的事情。”
墨明兮听见有辱师门这样的话从薛辞口中说出,有些怜惜。他一手掐指,琢磨了一番道:“是道童……”
季鹤白瞬间明白了,心中升起一阵厌恶,没再说话。
薛辞在问灵宗里闲逛了许久,从祝可山那里也听了那所谓道童之说,似在叹息自身一般:“可他们曾经都是修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