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海中畅论
船儿出了港口,重新进入一片苍茫的大海之中。此时艳阳高照,海面仿佛镀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
他们之前坐青松的船来时,那片海被山环抱,是以水波不兴。而眼前这一片海,天高海阔,远处一层层的波浪你追我逐,争拥过来,将小般托起又放下,晃得小黑在龙儿怀中紧闭双眼,又不敢出声,老老实实地在龙儿的手拍打下闭眼装睡。
反观玉兰和金蝉,虽然也是头一次出海,被这波浪弄得有些紧张,可他们一想有张道陵和龙儿在旁,又有何惧。当下坐直身体,观赏着海景。
但见失去山的约束,海变得更加宽广,一眼望去,有如一张巨大的蔚蓝色的毯子,毯子的四边延展到在海天一色的边际线中,被人拽着四角,轻轻地抖动着。而头上的天,也是那么的湛蓝,如海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天空挂满了朵朵洁白的云朵,随着风飘向远方。看得久了,也分不清是云在动,还是船在动,或许二都都没动,时间在这一刻,竟然凝固了一般。
玉兰看得痴了,不由地回头向身后的金蝉问道:“金蝉小师父,你和我一样,也是第一次到大海深处来吧?”
“是的。”金蝉回道。
“那你说,这海和天,到底是谁大谁小啊?”
金蝉听了,再一次抬头四望,但见远处的大海,浩浩荡荡、一望无际。而头上的天空,就如同安静下来的大海,圆圆地罩着大海,像是有边,可那边却与海重合为一线,再不分离。不由地苦笑道:“或许等船划到了那条天海合一的地方,才能发现谁大谁小吧!”
张道陵听了笑道:“那也不成,等咱们坐船到了那线处,你们就会发现,还和现在一个情景,那线,还在更远的地方,是永远也划不到的地方。”
“张大哥,那么说,要想知道天大还是地大,只有成了神仙,到天上看去了。”龙儿问道。
“或许吧。不过天外有天,想来还是天大吧。但是咱们身处天地之间,说这些事,想来也是如坐井观天一样,不到天之涯,海之角去看,就不知天地间何不同。”
“天之涯,海之角。”玉兰听了,喃喃地想了想,忽然道,“若是有人在天之涯、海之角处望咱们所处之地,会不会感觉咱们这里也是天涯海角呢?”
“玉兰所说,大有深意,我等不识大海之真面貌,正是因为我等也是此中人。所以那些在天之涯、海之角的人,只要也是凡人,想来所见与我等也是相同。”
玉兰听张道陵夸奖自己,微微一笑,问道:“张大哥,佛经上说,苦海无边,想来我们凡世间人,也都是处在苦海之中了。”
听到这里,金蝉忽然接口道:“我在佛经上看到,苦海指人生中的生苦、老苦、病苦、死苦、别离苦、求不得苦。我佛说法之初,便讲苦谛,认为众生在生死轮回中,遭受着种种苦报;生死之苦茫茫无边,称为苦海,要出离苦海,到达彼岸,就要修一切善事,所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听到这里,龙儿叹道:“生老病死之苦,我不认为是苦,我也无欲无求,但是这别离之苦,我却是怕的很!我自一个人被关在阴阳二气瓶中五百年后,再也无法忍受这孤孤单单的日子了。佛祖此说,看来我虽是,虽是那个啥,但也离不开这苦海啊!张大哥,我看要是咱们几个总在一起,就如坐在这大海中的一条船上这样,那苦海也就不苦了。”
张道陵听了,思忖一下,笑道:“这个嘛!苦海这一词,我也听金蝉说过,不过我认为,所谓苦海,并非单指这世间,或许自己的心,就是苦海,也未可知。”
玉兰一听,神情一震,忙道:“张大哥,小妹愿闻其详。”
“哈哈,我们修道之人,讲的是黄老之道,是为出世。而孔孟圣人讲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为入世。二者对凡世的认识不同,但却不能以孰对孰错来区分。“无为而治”对,“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也没有错。怎么看这世间,还是要凭自己的本心。但要想真正地弄明白,那《金刚经》上有句话说的好。你们猜,是哪句话?”
玉兰和金蝉听了,不由地同声说道:“何以故。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
“哈哈哈哈,看来你我三人俱是心有灵犀啊!”张道陵见二人答的与自己想的一模一样,不由地爽朗地笑道。
金蝉听了,兴奋地道:“张大哥,我之前读《金刚经》,读到这里,总不由地想,此经与我所说的别的佛经大不相同,心中不由地有了对错之分,又想起慧智大师所说的那部经,所在何处?这么多的佛经中,佛到底说的那个是法?今日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佛法不一定在佛经上啊!佛于菩提树下得法,则我等也可自世间得法。是不是可以这么说,不得法,则身处凡世,得法,则身入灵台了?”
张道陵听了,笑着道:“兄弟,你这说,近了一层,但依经来说,还是着了相。依我之见,佛祖对于世间之法,都可看作无法。那咱们就不用谈佛道儒三教之法了吗?非也,我们更要学习此中之法。由表及里,由外及内。但在心中,却要无所谓出世,也无所谓入世。破除只限于事物外形,这才能不着相,才能能断一切法,能破一切烦恼,就有了能成就佛道的大智慧,也就能脱离苦海了。”
“阿弥陀佛,张大哥此言,让我顿开茅塞。”
“哈哈哈哈。”张道陵听了,大声地笑了起来。
龙儿不解道:“张大哥,金蝉小师父不过夸了你一下,你值得这么高兴吗?”
“不是。龙儿,刚才金蝉所说,与孔子他老人家问道于老子,所说的一样,我是因此才发笑的。”
“一会孔子,一会老子的,我越听越糊涂了。”龙儿不解地道。
玉兰忙与龙儿讲了二位圣人的典故,龙儿这才明白其中缘故。于是又问道:“哦,是这样子的。可是张大哥,那你刚才说孔子问道于老子,问啥了,和金蝉小师父刚才问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