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雨一停,太后便带着小白,在院中赏了会花后,才回到殿中,在东殿休息了一会,便屏退手下,只带着小白来到西侧的殿中。大殿里面空无一人,但是打扫的异常干净。殿西头摆着香案,香案前有红布做成的帘子,挡住了西面的墙。
太后回头,对小白笑道:“小白,你张大哥他们去了好几天了,你想他们了没?”
小白想了想,老老实实地回道:“想了。”
太后笑道:“那好,咱们娘俩一块看看他们。”说着用手一拉布帘,帘子左右分开,中间现出了三幅画。
当中一幅,上面是四个女孩在一起嬉闹,正是玉兰、龙儿、小黑和小白。左面的一张,画得是在傍晚的天空下,一个道人背手站在峰顶之上,神情洒脱,有如神仙,一看就是张道陵。右边那幅画是用两张尺寸较小的纸画的,上下对贴在一起,上一张是一个小和尚,背着竹筐,低头行进在陡峭的山路间,采摘蘑菇的画面,下一张则是一名小和尚侧身目视前方,独立于一座形如巨鹰的雪峰前。小白只看一眼,便知道画的是金蝉。
太后盯着画看了一会,赞道:“玉兰这丫头,画功真是不错,画中人个个如真的一般。”继而又怪道,“你说玉兰这个丫头,从五台山回来,画的金蝉小师父的画,竟然是一个侧脸、一个低头。我让她再画个正面的,她却说不照着画,画不出金蝉小师父的神韵,反而不像。”
小白听了,知道玉兰的用意,当下忙帮着解释道:“玉兰姐一定是想,给金蝉大哥画张最好的,所以才下不了笔的。娘,这些日子你派人教我学画,我也有了些心得,就是随手画,画的还行,越是想画好,越是紧张。”
太后听了,拍拍小白的肩膀,笑道:“你这是初学,等学到一定的境界,便是心中有底,落笔有神了。等你学好了,也给娘画个金蝉小师父的像。哎!我一想起金蝉小师父为我做的一切,心就难受。想不到这样一个菩萨似的人物,我竟然难见上一面,也许是我大汉朝太伤他的心了。只可惜当日在白马寺,我没有与他好好见上一面。”
小白听了,忙解释道:“娘,金蝉大哥知道您对他的好。像您赏给他的那串佛珠手串,金蝉大哥可喜欢了。只可惜怨我没有保管好手串,让它被偷走了。”
太后忙安慰道:“没关系,当时我赏给金蝉小师父的那串佛珠,是我大哥因为看我信佛,特意寻来送与我的。那日金蝉小师父因答上了皇帝所出之题,我一时没什么有准备,便顺手将腕上的佛珠手串赏给了他,没想到因此还为他带来了祸事。每思到此事,我都恨不得将洛阳令等那些废物们杀头给金蝉小师父赔罪。可是玉兰却一直劝我饶了他们,还说金蝉小师父心地善良,绝不会因为他一事让这些人受难。”
“可是,娘,你不是还下令杀了洛阳令吗?”
“哈哈,小白,我杀他,是因为他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这些罪过,按大汉律,依律当五马分尸的。不过我受你们的佛法熏陶,只取他项上人头,算是额外开恩了。”
“可是,若是金蝉大哥知道杀了他们,后会难过的。”
“哎!小白,我与你说,我杀他,不是为了给金蝉出气,而是为民解冤屈。你想想,若是那些恶人坏官,做了坏事,得不到应有的惩罚,那天底下谁还肯做好人。”
小白听了,也觉得有理,点点头道:“娘,他们当时将金蝉大哥打成那样,我也恨死了那些坏官们,但是金蝉大哥说饶了他们,我也就恨不起来了。”
“呵呵,金蝉小师父宅心仁厚,这件事,咱们不与他说就是了。只是、只是……”
“娘,只是什么?”
“我只是一想起金蝉小师父心地如此善良,又用血救了孤家性命,却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让我能当面致谢,就感觉金蝉小师父是不愿见我,这让我每念至此,就感觉无比遗憾。唉!小白,你说等他们这次回来,我能不能见上金蝉小师父一面呢?”
小白听了,见太后心中始终记挂着金蝉,看来还得想法子打消她这个念头才好。当下只得苦笑了几声,对太后道:“娘,你有所不知。金蝉小师父受难,并不是因为你那串佛珠引起的,而是因为我。”
“什么?因为你?”太后听了,更是惊讶,不解地问道。
“娘,是这样子的。”小白为了让太后心中不必过于牵挂金蝉,只得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去年夏天,金蝉小师父到我们住的地方,也就是延古寺找他师伯求经。我和小黑那时正在寺中生活,第一次看到了他。可是因为寺里的和尚们欺侮他,总给他活干,还不让他吃饱。因为这个,我和小黑看在眼里,心中气不过,便偷了做饭和尚藏起来的白面馒头,暗地里送给金蝉大哥。
第一次,金蝉大哥以为是别人给的,就吃了。又过了些天,我和小黑又给他弄了个馒头,可是他这回却起了疑心,虽然饿得要命,但仍没吃,小黑看了气得不管他,自己出去玩了,我以为是金蝉大哥不爱吃馒头,于是就去伙房想给金蝉大哥弄点别的吃,可不成想那做饭的和尚这回有了防备,在伙房下了逮我们的夹子,我一个没留神,右腿被夹住了。正好这时金蝉大哥来送馒头,为了救我,便承认馒头是他拿的,抱着我被赶出了寺。他为了我,没有学得《四十二章经》,于是又到洛阳白马寺来取经,才发生了后面的事。所以我说,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才让金蝉大哥受了那么多的罪。”
听到这里,太后喃喃地道:“天意,天意啊!不对,这也不全是天意,而是你和金蝉的心地善良。若不是小白你心地善良,同情金蝉,就不会有被抓的事,若不是金蝉同样心地善良,救你出走,也不会到白马寺求经。看来这一切,说是冥冥中的天意,也是你们的天性使然。哎!若不是你们来到洛阳,那我这病发作后,就不会有你们来相救了。呵呵,想不到一个白面馒头,竟然引出这么多的事情,而一串佛珠手串,又牵扯出更多的事来。小白,你说这命运之道,是多么神奇啊!”
“是啊!”小白听了大后的分析,连连点头。
太后叹了口气,低声道:“关于那黑衣道人之事,我派人仔细查过了,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玉兰与我说这事事关仙妖,非人力所为,我也只得作罢。只是大将军请来的那个国师人公真人和天公真人,我对他们却有些反感。”
“啊!为什么呢?”
“小白,这话今日我也就与你说说,我连玉兰都没有说过。我对他们有反感,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治好我的病,也不是因为有他们的到来,耽搁了张道长给我看病。要知道,人的病各有不同,就是同一种病,不同的大夫看病的法子也不尽相同,水平也不一样。我之所以反感他们,是感觉他们的目的不纯?”
“目的不纯?”小白惊讶地问道。对整个事情的经过,她经历了大半,知道全情,只是张道陵说过,他们几个与天公真人打赌约定,彼此不将对方的所图公诸于人,是以玉兰没有与太后详说。小白虽清楚整个事件,也知道是天公、人公真人他们设计猫鬼之术,来让太后得病,等他们控制了太后的魂魄,再实现他们所图。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还是张大哥、龙儿他们打败了天公真人,不但救出了金蝉,还治好了太后的病。正因为此,在小白的小小心灵之中,对天公真人他们,充满了憎恨。现在听太后说起此事,她口中虽不能说出来,但是在心中却极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