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儿是张家的小女儿,和徐妙筠同岁,和徐家三姐妹关系很好。
徐沛凝道:“我怎么没听说?我一会和二妹三妹去看看她。”
张大奶奶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惊动人,倒是怕传染了,还是过两日好了再去瞧吧。”她这么说,徐沛凝倒不好坚持了。
第二天,徐家姐妹果真没去跟着张大奶奶游西湖,而是去了楼外楼,楼外楼的掌柜早就空出了视野最好的雅间,站在窗户前便可看到西湖长堤。
小孩子家家的热闹,老太太和大太太都没有来,只是派了管事好生跟着,姐妹三人吃了饭,赏了景,趁着兴头上还喝了酒,徐沛凝酒量不错,只是脸色微红,徐静含有些熏熏然了,但还是清醒的。
只有徐妙筠,几杯下去醉的不省人事,徐沛凝有些害怕:“二哥还在家,要是看见醉成了这个样子可怎么办。”
徐静含跟着蹙起眉头,徐妙筠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
最后只得叫人请了大哥徐润安过来,徐润安见两个人忐忑不安的样子就哭笑不得:“有这会担心的,刚才干什么去了?”
徐润安亲自把徐妙筠背到了马车上,准备悄悄送回去,酒醒了就好了,没想到在垂花门就碰见了要出门会客的徐景焕,徐景焕虽然是弟弟,可严肃起来徐润安也有些讪讪的,帮着解释了两句。
徐景焕一言不发,把徐妙筠接过来,也不出门了,徐沛凝看着心里就咯噔一下,拉着徐静含道:“三妹不会挨打吧。”徐静含心有戚戚然:“要不咱们去找祖母求求情。”
徐润安哭笑不得:“行了,你们俩也喝了不少,还不赶紧回去歇着,还敢叫祖母知道,第一个挨打的就是你们俩。”徐沛凝和徐静含赶忙回去了。
今天出门跟着的是银杏,徐景焕把徐妙筠安置好,看银杏跟在后头泫然欲泣,道:“扣你一个月月例,下次姑娘再喝醉就把你撵出去。”
银杏听见只扣了一个月月例,反倒松了口气,感激的谢了恩,又去打水给徐妙筠擦脸。徐景焕坐在徐妙筠床边,默默看着沉睡的妹妹,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就是亲兄妹,有时候也要避讳。
可妙筠却在他跟前长大,一刻也不曾离开过,爹娘去世的时候,妙筠才一岁,他也才五岁,那天晚上,妙筠莫名其妙的大哭起来,怎么也哄不好。
随即就从牢里传出了爹去世的消息,爹的丧事还未办完,娘也跟着上吊死了,只剩下他和妙筠,他那时候跪在父母的陵墓前发誓,一定要照顾好妹妹,将来有出息,给他们报仇。
妙筠于他,是妹妹,也是女儿,他刚开始不会抱孩子,就跟着奶娘学,学着给妙筠喂饭,给她换尿布,虽然这样的事情用不着他做,他还是一样一样的学。
妙筠五岁的时候,开始启蒙念书,她不如大妹妹二妹妹聪明,先生布置的功课总是写不完,半夜急的哭着去找他,他帮着一点点的写完。
八岁的时候,妙筠跟着祖母去游西湖,结果落了水,他急的要发疯,急的要跳下水跟着去找,被一群人拉住,后来妙筠被救了回来,却大病一场,他再不肯叫她接近有水的地方。
妙筠十岁,也许因为小时候没有打好基础,越来越不喜欢念书,连着气走了两个先生,他训斥她她还振振有词的顶嘴,他想着才华横溢的大妹妹和诗情画意的二妹妹,再看看顽劣不堪的妙筠,他觉得对不起父母,他没有把妙筠教好。
也是一时的气愤,拿着戒尺就打,清醒过来的时候,妙筠趴在他腿上哭的声音都没有了,躺在床上养了一个多月,不肯再见他,他心里又是后悔又是愧疚,跟针扎了一样。
每天晚上趁她睡着了偷偷看两眼,哄了半年好容易把她哄回来,却从此见了自己就害怕,他心里也是后悔的,可是已经无法挽回。
今天妙筠喝醉了,大妹妹二妹妹都吓得低了头,大哥也是一脸的担忧,是怕自己打妙筠么?他轻轻笑了笑,原来自己在大家心里是这么严厉。
银杏端了水过来,徐景焕亲自拧了帕子给徐妙筠擦脸,可能觉得凉,徐妙筠翻了个身,哼唧了两声,徐景焕便把帕子拿开了,吩咐银杏:“去煮一碗醒酒汤来。”
徐妙筠睡了一下午,晚上点灯的时候才醒,本来还迷迷糊糊的,可看见窗下坐着的徐景焕就被吓得立刻清醒过来,银杏尴尬的站在一边,趁着收拾床的功夫悄声道:“二少爷等了一下午了。”
徐妙筠闻言更害怕,期期艾艾的走过去,喊了声哥哥,徐景焕放下书,到没有发脾气,反而笑道:“叫银杏服侍你洗漱,换身衣裳再去我书房。”说着起身就要走。
徐妙筠赶忙将人拉住:“哥哥,我知道错了,你还是骂我吧。”
徐景焕笑道:“你又没做错事,我骂你做什么。”
徐妙筠更忐忑,眼泪都快下来了:“我不该喝醉了酒。”
徐景焕看她这样的小心翼翼更是内疚,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你今天喝酒也是因为高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你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似的拘着你了。”
徐妙筠有些不解,徐景焕笑道:“你今年十三岁了,再过两年就要开始说亲事了,到时候嫁到了别人家做了媳妇就要主持家务,打理家事,照顾长辈和晚辈,我以前总觉得你还是个孩子,如今一恍然发现你也成大姑娘了,心里有些感慨。”
听徐景焕说起成亲的事,徐妙筠有些羞涩:“可无论怎么样,我还是哥哥的妹妹,哥哥还是跟以前一样管我吧,要不然我心里也不好受,总觉得哥哥不想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