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禄子笑道:“姑娘不知道。皇上正守孝呢,整日只吃素,您这火腿酥只怕送出去也是吃不成。”
秦萱暗暗懊恼,倒把这件事忘了,忙笑道:“倒是我粗心把这个忘记了。”也不提这件事了。
小禄子却生了警惕之心,他虽然年纪不大,可在宫里已然待了十几年了。什么事没见过,为了争宠,分宠,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什么人都能背叛,因此一见秦萱一个年轻貌美的未婚姑娘在凤仪宫住着,便留了心。
小禄子是徐妙筠的掌事太监,徐妙筠得宠,小禄子也跟着沾光,同样。徐妙筠失宠,小禄子也就跟着落魄,他们主仆的荣辱是一体的,因此小禄子对维护徐妙筠的利益十分上心。
而且自打徐妙筠进宫,受到怎样的宠爱小禄子都是看在眼里的,越发觉得跟着徐妙筠有肉吃,可如今徐妙筠有了身孕,是最容易钻空子的时候。因此看到秦萱,小禄子纯属下意识的防备。
徐妙筠吃了火腿酥果然喜欢,一连吃了好几块,安嬷嬷笑道:“娘娘喜欢也不能一气吃这么多。到了吃饭的时候又不想吃饭了。”
徐妙筠笑道:“就这两块点心还不在话下,我现在特别容易饿,也不知是怎么了。”安嬷嬷笑眯眯的:“如今正是进补的时候,娘娘吃得多,小皇子也长得结实。”
秦萱在旁边坐着,面上带着笑,心里却是一片翻腾。
晚上伯让来陪徐妙筠吃晚饭,秦萱回避了,想着正殿里可能一片欢声笑语,心里就刺的慌,连晚饭也没有吃,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到外头有脚步声涌出来,她才慌忙跑到窗户前悄悄往外看,只见一群人都簇拥着徐妙筠和伯让出来,伯让拉着徐妙筠的手,脸上满是柔情:“早些睡了,明天我来陪你吃早饭。”
徐妙筠脸上带着笑:“那吃什么?我叫人预备着。”伯让笑道:“随便吃什么都行,你别费心了。”又叮嘱道:“晚上睡着可别蹬被子。”又不叫徐妙筠往外送,推着她回去了。
秦萱瞧着只觉得刺眼,心想,为什么徐妙筠的那个位置不能是我的呢?徐妙筠那个位置怎么就不能是我的呢?
第二天一早,秦萱又去找徐妙筠说话,面色如常,徐妙筠兴致勃勃的说起岑寒的事:“她这个年纪也该出嫁了。”
秦萱掩口笑道:“有娘娘在,还愁找到不到青年才俊么?”徐妙筠笑道:“那也要她喜欢啊,她若是喜欢上一个穷书生,我还能拦着不叫嫁不成?”
秦萱只是笑,却不说话了。
徐妙筠却开始对岑寒的婚事上心了,她叫人去问了岑太太的意思,岑太太觉得,岑寒这个脾气,也不指望她嫁入什么侯府公门,只要能安安心心过日子就成,徐妙筠便告诉伯让,让他留意些。
伯让笑道:“这样的事你也交给我?之前让你管着采选宫女的事,你嫌累,丢给了我,如今这说媒的事我可不接了。”
徐妙筠不依:“那我还能亲自跑去相看吗?”
伯让笑道:“那就交给你哥哥。”
徐妙筠道:“我哥哥要陪我嫂子呢,我就要你操心这件事,不许不答应。”
伯让揽着她,笑呵呵的应下了,又和她一起去看那些新入宫的宫女,看她有没有喜欢的,送过来伺候。
对于选宫女这件事,因为是进宫服侍人,所以并不像选嫔妃那样严格,但条件也不会松了,一般都是身家清白,样貌顺眼,心灵手巧的人。
如今初选已经结束,这次放出宫的宫女加起来也有几百人,因此选入宫的宫女数量也很多,足有上千人,这些人暂且留在宫里的碧溪殿,一边接受老嬷嬷的训导,尽快学会宫里的规矩,一边要学着做杂事,这样正式当差后也能尽快上手,而在这三个月到六个月的训导期间,还会有人被剔除,这也是一个变相的长期考察了。
伯让带着徐妙筠选人,自然不会去碧溪殿,只是让嬷嬷把素日里言行出众的带来瞧瞧,徐妙筠一个没挑中,伯让倒是挑了两个让她们服侍徐妙筠。
徐妙筠笑道:“我身边的人已经够用了,不用这么多人跟着。”伯让道:“这两个会栽花种树的,让她们管着花花草草,侍弄好了你瞧着也高兴不是?”徐妙筠便把人留下了,细细一问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叫彩凤,一个叫彩绢,都是嬷嬷给起的名字,两个人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彩凤的父亲本是商贾,素日里爱养些花花草草的,彩凤也懂一些,彩绢家里是种地的,因邻居种花,她有时候搭把手,懂些皮毛。
徐妙筠叫绣娟带着两个人下去安置,又对伯让道:“没想到短短几日就能采选这么多的宫女出来。”伯让笑道:“这是自然,有的是家里穷,养不起,送进宫好歹有口饭吃,有的则是觉得女儿有出息,做嫔妃又怕不够格,所以送进宫当宫女,找到空子一步步往上爬的。”徐妙筠看了他一眼:“那你身边伺候的有没有这样的宫女?”伯让大笑起来,捏了捏她的脸:“一个都没有,你若是不放心,我把身边服侍的都换成太监如何?”徐妙筠这才满意。
绣娟回来了,有些为难:“娘娘,那个叫彩绢的见娘娘赏了两个金锞子,刚才哀求奴婢准许她把钱送到碧溪殿给她要好的姐妹使,她说她那个姐妹已经病了好几天,快要被送出宫了,想让她出了宫也有点银子傍身。”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旧友
伯让蹙了蹙眉头,徐妙筠却道:“她那姐妹叫什么?既然感情这么好,你走一趟瞧瞧,若是病的严重,请人瞧瞧,好歹是一条人命呢。”绣娟笑道:“这便是那人的福气了,奴婢这就去办。”
伯让笑道:“你倒是好心。”徐妙筠道:“若是我不知道就罢了,既然知道了,肯定要救人一命啊,这也是给孩子积德了。”看着徐妙筠的肚子,伯让脸上也浮现了温柔之色。
绣娟上午去的,中午才回来,回来回话,道:“那丫头也是可怜,都病糊涂了,嬷嬷说明天不见好就挪出去,奴婢请了太医院的帮着瞧了,开了方子,吩咐嬷嬷灌下去,如今已经醒了。”
徐妙筠正吃饭呢,随口道:“那丫头叫什么?”绣娟道:“叫宝儿。”徐妙筠的筷子“啪嗒”掉在了桌子上。
绣娟愣住了,徐妙筠已经急急问:“那她姓什么?是哪儿的人?”
绣娟忙道:“奴婢特意问了,姓张,是杭州人。”伯让在一旁也觉得奇怪,徐妙筠一边哭一边站了起来往外走:“那是宝儿,宝儿居然进宫了。”
伯让赶忙拦住,又叫绣娟把张宝儿带过来,绣娟没想到徐妙筠反应这么大,吓了一跳,赶忙去碧溪殿把张宝儿用春凳抬了过来。
徐妙筠十分焦虑,等看到春凳上的人后,又忍不住哭了起来,真的是宝儿,她们已经三年没见了,不过是短短的三年,宝儿便成熟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如今病的昏昏沉沉的没有意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张家已经没事了么?
伯让看着徐妙筠哭得伤心。也是颇为头疼,不住的劝:“既然是你的旧相识,那该高兴啊。幸好人也没事,你就别哭了。”又叫人去传宋太医来。
宋太医来的时候。张宝儿已经被安置在偏殿里,秦萱也在旁边好奇的瞧热闹,听说,这个人是徐妙筠在杭州的旧相识,只是不知怎么沦落至此。
宋太医诊了脉,恭恭敬敬道:“这位姑娘吃了药,已经没有大碍了。只等醒过来便好了,再好好地养着,四五天就会痊愈。”徐妙筠这才放下心来,亲自守在一旁。伯让劝也劝不住,又担心徐妙筠的身体,大为头疼。
一转身,看到笑意盈盈的秦萱:“皇上,娘娘乍一见到旧友。定然十分激动,不如您先到别处坐坐,等这位姑娘醒了,只怕娘娘也就好了。”
伯让瞧了她一眼,道:“不碍的。”又坐在了徐妙筠身边。秦萱面色尴尬,小禄子笑眯眯道:“秦姑娘先回去歇着吧。”秦萱强按着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