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小伊看来看去,都觉得那个过道像是服装秀的T台。
老嬷嬷瞟了一眼房间里的各位小姐们。大家都规规矩矩的坐着,唯独只有一个小女娃娃,从落了座就没有安分过。她探头探脑,东张西望,眼珠子骨溜溜的转个不停。老嬷嬷在心中暗暗一笑:这个应该就是老先生说的那个顽劣的兰小伊了。
老嬷嬷端着架子,拿腔拿调地说:“我们女子,能不能得到丈夫的喜爱,除了有德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和仪态了。所以梳妆对于我们来说尤其重要。各位小姐们以后想要嫁个好人家,夫婿恩宠不衰,从现在起就要注意自己的妆容。为了大家好,老身会非常严格,可不会像你们先生那般纵容你们了。要是我授课时有人走神不听,待会弄不出来,我可是会重罚的!”
这个老嬷嬷足有五十多岁了,脸上敷着厚粉,搽着胭脂。只要她一笑,脸上的脂粉便“簌簌”地往下掉,落在地板上。她来来回回地在空道里走,便像是画白线一般,在地板上留下一条白粉的痕迹。这有就罢了,嬷嬷走路还学小姑娘家扭动柳条腰一般的摆动着她的水桶腰。兰小伊看着她晃来晃去的身影,捂着嘴偷笑。
老嬷嬷瞟了她一眼,接着说:“今日老身便教你们认一些最基本的东西。从明日便开始上妆。”
兰小伊暗自庆幸着自己的英明:不就化妆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虽然她极少往脸上涂涂抹抹,不过大学时宿舍的女孩子化妆时,她可是认真地有耐心地从头到尾观摩过两次。两次啊!以她的智商,应付这些古人自然是没有问题。
老嬷嬷挥了挥手,有人立刻在每个梳妆台上摆上了许多东西。兰小伊面前也摆了一大堆。兰小伊好奇地看着。她忽然想到一点:虽然她观摩过许多次,但是那都是在化妆工具先进到睫毛都可以黏,可以夹,可以涂的前提下。她千算万算却忘了一点,这个时候的粉底都还是用铅粉或者米粉做的,画眉用木炭,胭脂也是成块的。
兰小伊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木炭棒子、米粉盒,忽然耷拉下脸来。
老嬷嬷一样一样的向姑娘们介绍着化妆用的东西。梳妆用具,总分为两大类,梳头用的和化妆用的。梳头的有梳子,篦子,头油、簪,钗、头花,搔头、步摇,等等一大堆。化妆用的有皂、油、花钿、粉、胭脂、黛黑、额黄和口红等等。
兰小伊听得头晕眼花,她觉得比听老先生讲论语还要枯燥。她忽然觉得,那个老先生讲课时其实绘声绘色,是极有意思的。
忽然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朝她飞了过来,兰小伊下意识地便往旁边一闪,躲开的同时将手里的针射了出去。她手刚收回,对面立刻传来那个老嬷嬷杀猪一般的尖叫。
兰小伊的头皮一麻,不用抬头看也知道自己扎到谁了。她叹了口气:“千小心万小心,还是闯祸了。”
原来方才老嬷嬷见兰小伊的眼睛忽然不转了,显出一副呆傻的样子,便知道兰小伊一定是走神了。她正好在讲木梳的用法,便顺手把木梳朝兰小伊头上扔了过去。然后老嬷嬷只看见兰小伊动了动,立刻觉得自己眼前像是下着银色的雨一般微光闪闪,然后脸上便传来了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
所有的人看见老嬷嬷的脸,都倒吸了一口气:嬷嬷的脸像是刺猬一般,除了眼睛,其他地方扎满了银晃晃的细针。
木芙蓉叹了口气:兰小伊也太狠了,第一次便用她所有的银针来问候老嬷嬷。
木芙蓉忙站起来,替老嬷嬷把脸上的细银针拔下来,然后敷上药粉。处理好之后,老嬷嬷的脸不痛了,也不流血了,却像是块芝麻饼一般麻麻点点的全是血痂和药膏。
老嬷嬷哆嗦着,却不敢出声。她打死也想不到射暗器的是兰小伊。她想不通自己到底得罪了谁,是谁下的手。她捂着脸有些胆寒的打量了一圈这个屋子。
兰小伊看嬷嬷那个样子着实是可怜。老嬷嬷怎么说也是她们花钱请来的,严厉点,是工作认真负责的表现。兰小伊带着几分内疚地说:“嬷嬷,不好意思,方才是我分神了。你接着说,我保证再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其他的女孩子都低下头来偷笑:怕是兰小伊今天带的银针用完了,她才敢这么打包票。只要兰小伊说没人敢动她了,老嬷嬷自然是安全了。
老嬷嬷有些将信将疑地接着讲。她好不容易把所有的头饰和化妆用具都讲完了一遍,都已经到放学时分了。
老嬷嬷叹了口气,今天本来要学最简单的敷粉的,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银针拖延了时间,只能明天再教她们了。
兰小伊放学出来,又在学堂门口晃荡。赵武今天学骑马,晒得满脸通红,兴致高昂地从外面回到学堂。看见在门口徘徊的兰小伊,赵武坐在马上低头问:“你怎么又在这里画圈?”
兰小伊干笑了两声,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告诉赵武说,她有些害怕那块坟地。虽然她早早地从她那空间了拿了些驱鬼符咒什么的,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赵武咧咧嘴说:“莫不是你又要去陪那太监的儿子?”
兰小伊叹了口气:“谁要我答应了他呢?”
赵武叹了口气说:“答应谁不好,你怎么能答应他。我送你去。”
兰小伊看了看他的马,心里叫到:对啊,有马,快去快回,打个招呼就走,既不食言,也不怕再被贾朗丢下了。
兰小伊立刻朝赵武伸出手去。赵武探身一拉,兰小伊便纵身坐在了他的身后。
赵武策马带着兰小伊来到树林子外面,贾朗又没有到。兰小伊便和赵武下了马,站着闲聊,等贾朗。
贾朗远远地来了。他见赵武也来了,有些意外,顿了顿,才慢慢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