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朗却站在角落里纹丝不动。
兰小伊皱眉,还有更合适的人选?莫非是侍卫统领?
孟玄珏忽然伸出右手将白玉的腰带一拉,脱掉了外面的红色喜袍。
兰小伊猛地站起来,扑在格窗上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孟玄珏。
孟玄珏脱掉喜袍后,露出了里面的盔甲。那是一副纯金的盔甲,金灿灿的,比阳光还耀眼,晃得人眼晕。孟玄珏穿着金甲立刻英气勃发,与平日文弱的样子截然不同。他俊雅的脸在阳光和金甲的映衬下更加俊美非凡,恍若天神下凡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兰小伊的心狂跳起来,手指紧紧的扣着窗棱上的格子,眼前反而有些模糊起来。她眨了眨眼,强压住跳得飞快,像要从胸口夺路而出的心,对自己说:莫急,他不过是穿着金甲,也许,他只是个绣花枕头。
孟玄珏伸出左手,掌心向上平摊开。立刻有一个太监将金弓和金箭双手呈到孟玄珏手上。
孟玄珏右腿往后退了一步,左手握弓右手持箭,举臂与眼齐,微微蹙眉屏息瞄准。
兰小伊摒住呼吸,看着他手中的箭。大殿上所有人都连大气也不敢出,盯着孟玄珏手中的箭。几百人的大殿忽然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孟玄珏右手手指一抬,那支金箭,像是一道金光一般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从孟玄珏手中一分不差地飞到了箭壶中。箭头打着壶底,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在鸦雀无声的大殿上回响。
殿上所有人都似是被这清脆的声音惊醒了一般,猛的都一起大叫了一声“好”字,震得桌上的碟子都颤了颤。
皇上点着头,捻了捻胡子笑了笑。就连一向沉稳内敛的皇后的嘴角也掩饰不住地露出微笑,眼中满是得意的神色。
孟玄珏又张弓,举箭。兰小伊想,说不定前面的那一箭是蒙的。箭壶里已经插了一箭,后面的两箭更难射进去。他一定射不中。谁知道,孟玄珏的三箭,箭箭都漂亮的落在箭壶中,干净利落,一点犹豫和罗嗦都无。
殿上的欢呼一声接一声。三箭过后,所有人都一起放声自豪的欢呼:太子威武,太子威武。
孟玄珏射完之后,拱手向众人致谢,然后朝皇上行了个礼,便在喜娘和司仪的带领下牵着新娘入洞房去了。
皇上便下令宴请群臣,移驾宴客殿。
贾朗等众人走了之后,才悄悄到阁楼上找兰小伊,却见兰小伊像是中了魔一般,张大了嘴,趴在窗棱上望着大殿发呆。
贾朗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问:“怎么了这是?点心撑坏了?”
兰小伊眨了眨眼,身子晃了晃,看了一眼贾朗却不说话,忽然转身发疯一般的跑下楼梯,跑到大殿中。她从正在大殿上收拾的太监手中一把抢过了箭壶,然后把里面的箭统统倒出来,一根一根仔仔细细地查看。兰小伊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现。她还不死心,又将眼睛凑到箭壶的口冲里面看,里面也什么都没有。她放下箭壶,喃喃地说:“不可能,一定是有强力磁铁,或者做了什么别的手脚。这么远,他不可能三箭都中。”
贾朗被她吓了一跳,气喘吁吁地跟着她跑了下来,遣走了惊愕的太监,默默站在一边看兰小伊发疯。
他听见兰小伊的口中的低语,有些好笑的说:“这些都是千真万确。太子原本就文武双全,特别是射得一手好箭,殿下根本就不需要作假。”
兰小伊转头看着贾朗,眼神空洞,好一会才慢慢透出喜悦来,大声说:“真的是他,太好了。我找到他了。我要到他身边去。”
贾朗听着,脸色不由得一沉,眼中透出哀伤来。他低下头,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玉环,低声说:“你真这么想吗?早知道,选妃之时何苦煞费苦心的避开。”
兰小伊没有注意到贾朗言语之中的哀伤,只顾着皱眉摇头说:“我原本不知道他会穿金甲射箭。要是我早知道,就不会躲了。”
贾朗仰头望向屋外的艳阳,暗暗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你要是真想到太子身边,如今也还不晚。”
兰小伊一把捉住贾朗的衣袖说:“是吗,我要如何到他身边?”
贾朗静静地挣脱开,垂眼说:“太子才选过妃,只有在登基之后才会再选妃。你如今要入宫到他身边,只有做宫女侍候他了。”
兰小伊愣了愣,咬着唇不出声了。
贾朗抬起眼,看着她。兰小伊眼中的挣扎和犹豫。贾朗看着,嘴角闪过一丝讥讽的笑。
兰小伊再没有心思吃什么大餐,也觉得没有必要留在宫中看那些别国来的王子了,便早早地出了宫回到家中。她破天荒的哪里也不去,回家就关起房门坐在房中发呆。一开始的兴奋过后,她现在却又有了一点小小的恐惧:一如宫门深似海,她还曾劝贾朗逃出来,如今自己真的要进到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吗?即便是真的混进去了,她要如何让他喜欢上她,并亲口说出原谅她的话呢?以孟玄珏的个性,门第观念甚重,根本就不会将她放在心上,更不可能对她言听计从。退一万步不说,就算孟玄珏吃了猪油蒙了心,真对她说了那些话,她又舍得就这么离开吗?从此再也见不到这里的人……
兰小伊正皱眉冥思苦想,忽然有门房来报,说赵武来找她。兰小伊心中诧异,这个时候赵武就算没有在宫中参加宴会也应该在家中用饭,为何跑来找她?
兰小伊打起精神来到大厅中。衣着光鲜的赵武正满脸微笑、精神奕奕地站在客厅中。
见兰小伊气色不太好,赵武微微皱眉,伸手来摸兰小伊的额头,担忧的问:“怎么啦这是?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