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接过冯千钧递给他的灯,回头看看,冯千镒仿佛猜到陈星所想,淡淡道:“千钧的责任,是守护西丰联号,历来库房,唯有当家主与大掌柜能进。dangyuedu”
陈星马上致谢,跟着冯千镒从大宅的一个铜门进去,第一扇门是用钥匙开的,入了斜坡,两侧走廊内全是生铁铸的架子,架上系满木牌,上头码着成堆的铜钱。转入第二层,冯千镒依旧是一把钥匙开了第二道门,门后则是摆放白银的库房,提灯照去,近乎满室生辉。
这是陈星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钱,成山成海,光是从银子中走过去,就花了足足一刻钟时间。
“这地形不对啊。”陈星低头对照图纸。
冯千镒答道:“先祖从晋时,东海王司马越手中购得这块地,为了建造此处,用三十万斤铁水,重新铸起了库房的四壁。”
陈星在银库中四处看看,问:“当时清理的废墟,里头东西还留着么?”
冯千镒说:“不清楚,没有留下过任何记载,再带你进下一层看看?”
陈星倒不怀疑,只任凭冯千镒在前,自己跟着边走边看地图,到得又一道门前,冯千镒依旧以钥匙开了门。
“接下来,就是金库了。”冯千镒又说,“小兄弟出去以后,请务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陈星知道冯千镒让自己一个外人,进到西丰钱庄最机密之地,已是看在彼此都是驱魔师的分上,给够了面子,忙再次致谢。但就在金库这道门打开之时,陈星忽然间发现了一件事。
手中的提灯火苗稍稍摇曳,仿佛有一阵无形的风穿体而过。
这是什么?陈星马上警惕起来。
“请进。”
灯光照亮了库房,这里的金子全被锁在箱中,共有三层。
陈星下到最后一层,忽又燃起些许希望,说:“底下还有么?根据图纸,这里应当就是卡在山脚间的驱魔司总署了。”
驱魔师前辈们选择这里作为总署,一定有他们的理由,陈星曾在书上看到过,天地灵气尚未消失前,天地拥有自己的灵脉,天上灵气流动的方向被称作“天脉”,而大地上相对应的,则是“地脉”,地脉有众多节点,偶有薄弱之处,便有灵气泄出,也即风水堪舆中所追寻的“洞天福地”。
陈星把灯放在一张矮桌上,将两人身影投上墙壁。冯千镒沉默片刻,而后又说:“再往下走,确实还有一层。”说着推动轮椅,绕过架子,来到一面墙壁前,墙上铸着一面漆黑的小门,门上有一轮盘。
陈星惴惴道:“方便让我进去吗?”
“请您先转过身。”冯千镒客气地说,伸手覆上那铁轮盘,尝试转动。
这应当是个机关,陈星便转过身去,背对冯千镒,听见背后传来铁轮摩擦之声。
“真是太感谢您了。”陈星说道。
冯千镒答道:“小兄弟客气话,听说您现在住在未央宫中?这图纸轻易不让外人翻阅,想必是有苻坚的特许了。”
陈星:“差不多……苻坚嘛,除了第一面,就再也没见上了。我也是昨夜才到长安。”
果然,冯千镒一边校正那轮盘,一边漫不经心道:“您家中遭遇战乱,想必这次上长安,也是抱着报仇的决心来的了。”
陈星听到这话时,顿时一怔,答道:“那倒没有,凭我这点本事,怎么报仇?何况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冯千镒在那校正轮盘的轻微声音中,又道:“小兄弟,虽说你我今日初识,此话说来不妥,但我仍冒昧问一声……”
陈星没有答话,只疑惑地听着。
“……既住在宫中,又与大单于述律空交好,想必能为我等提供少许协助,胡人入关,多少汉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晋廷隔江相望,国仇家恨,从未敢有忘。愚兄不敢让小兄弟涉险,只是这么问上一问,是否有可能……”
“冯大哥,”陈星听到这话时,转过身,面朝背对自己、坐在轮椅上的冯千镒说,“不行,这件事我不能做。”
调校轮盘的声音停了。
冯千镒说:“我不是想让你去刺杀苻坚,只是在方便的时候,将我麾下死士,设法掩护进宫,为兄担保,绝不会让你有所牵连,大事若成,定有重谢。”
陈星认真答道:“冯大哥,驱魔师的第一法令是什么?您想必不会不知道。”
“我不知道。”冯千镒放下手,淡淡道,“我在接任大当家之位时,只知道冯家曾有过无比风光的过往,若森罗刀威力尚在,什么时候轮到胡人铁骑蹂躏我关中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