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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第1页)

后来望熙为她买了新房子,在交通十分方便的地段,这是她的第一个家。

家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能够让人找到真实的自己。刚搬进来的时候,她喜欢赖在厨房,实验各种自我发明的菜肴。有时推开窗户,让夏日晚风涌进来,让饭菜的香味飘散开去。残阳如血,西山的剪影显得高大而挺阔,山上连片的松林随风舞动,细听时似有涛声阵阵。她直望到夕阳西沉,身上的燥热逐渐退去,感到格外安心。

她沉浸于这样的生活,虽然每日的奔波令人倦怠,但回家能在自己的床上喘口气,也代表了一种归属感。望熙时常过来,倚在门边看她在厨房里忙到首尾不能相顾,一起比赛咽下那些味道和容貌都极端诡异的饭菜,然后拼命推脱洗碗的责任。在梅纹的心里,此时的望熙没有平日耀眼的光环,没有工作时的雷厉风行,眼中写满了好奇和对快乐的欲求,仿佛一个没长大的孩子。那是他的天性。

于是,她从不刻意改变他们的关系。当望熙自作主张地为她联系了广播台的工作时,她并没有反对。自然,他的理由也并非站不住脚:身居要职的他,要公开这段关系,会撞破公司约定俗成的规矩。何况,能专职于自己的本行,也算是件幸运的事。想想看当初毕业的同学,有多少已经为了养家糊口改了行,而当上主播,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么。。 最好的txt下载网

长篇连载 那不勒斯的九月(14)

梅纹更加明白的是,任何刻意的举动,只会令望熙心怀戒备。他是像风一样自由的人,他的才情和理想,都是无法承受太多羁绊的。无需控制,过度的矫饰会失去最初的纯真。她愿意做很多,却应该只给他想要的。

梅纹想到这里,回忆这两天心神不定,又是自己多心了。简单,让事情简单到可以解决为止,这是望熙说过很多次的话。有些道理重复过太多次,却始终停留在嘴上,二十五岁的第一天,她必须学着记住。

她拧开龙头往浴缸里放水,看着镜中自己蓬松的卷发,想起早晨在Wooden Creek嘉羽的问题,莫名觉得好笑,也应该问问他的卷发是不是烫的。。梅纹坐进浴缸,将头埋在水中,捏住鼻子,嘴里咕噜噜地冒泡。不过,那个男人虽然笑起来好看,却那么沉默,这样的对话还没开始,就该结束了。

18。

有车从小院外颠簸着经过,沿着雪地传来沉重的闷响。嘉羽醒来,看到百叶窗投影在天花板的一端移到另一端。天旋地转,有种宿醉将醒未醒之际的难过,他捂着脑袋,许是睡得太久的缘故。屋里重又恢复静寂,音乐早就停息,只剩一小团幽蓝的指示灯悬在暗处。摸出眼镜戴上,那团光亮立刻收缩成一点,周围的景物也明晰起来。

不知不觉中,记忆开始从心底蔓延开,一段一段过往像电影般投射在漆黑的墙壁上。他们曾经那么喜欢去电影院,早早入场,吃着零食耐心等片头广告次第放完、大灯熄灭。那一刻,九月说,如梦如痴,不知今夕何年,那便是灵魂出窍的样子。嘉羽深以为然,听着耳畔九月的鼻息随着情节的变化而起伏,他的头脑轻飘飘,这便是少了灵魂重量的缘故。

回忆就像一条线,嘉羽觉得,有始有终,蜿蜒曲折,却无法被切断,它忠实于连续的生命形式。就像那些他们一同看过的电影,票据始终小心地放在钱夹里,代表不同的时间地点和各异的情节。纵然已无法获得重生的机会,然而伴随时间深入他的血液,幻化成影院的座椅和九月的发香,展开便是一段生命的过往。

然而有时,回忆又是不可靠的,夹杂了过多自我暗示的成分。嘉羽常常怀疑,那些浮光掠影式的美好是否真正发生过,或者只是自己捏造出的虚空的真实。物是人非,成了无从对质的悬案,否则此刻,他为什么会坐在这间黑屋子里,像等待戈多一样等待九月的出现。

这样的想法令他困顿,就像在美国时那无数不眠之夜,他端坐在房间中央,看着记忆从容不迫地从门缝中爬进来,延伸到脚边。今宵对昨夜,不过是又一次的顾影自怜罢了。独处是这般艰难,所以Melissa说,回到你的老路上去,你属于那里。

门锁响动,尚平推门而入,打开大灯,惨白的光刺中双眼,嘉羽连忙将手遮在面前。

还不起床,晚上还睡不睡了?

起来也无聊,不还是傻等你吃晚饭。

那就赶快起来,请你吃火锅,算是接风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尚平一拍胸脯,还是多年前义薄云天的模样。

今天真幸运,从早到晚蹭吃蹭喝。嘉羽嘀咕了一句。

还有谁请你吃饭了?

等会路上说,给我递杯水先。嘉羽感到喉咙快粘住了。

19。

推开火锅店的门,雾气扑来,眼镜片瞬间白雾一片。大堂人满为患,塞满等座的食客,尚平倒吸一口凉气,说这就叫人为食亡。

嘉羽问,你知道为什么火锅这么受欢迎?

长篇连载 那不勒斯的九月(15)

暖和呗。

现在饭馆都有空调,可没有哪里能火爆成这样的。

那就是自由,羊肉还是白菜,麻辣或者清汤,全部自己说了算,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关键在于,你总可以自己控制火候,饿的时候大火滚沸,过后就能小火慢炖。抽支烟,喝杯酒,天南海北地侃大山,话说不完,菜就不凉,这叫细水长流。嘉羽指着最近的一张桌子说。那几个人已经举着筷子聊了很久,桌上的菜被烤得耷拉着脑袋。

酒过三巡,骨子里最后一丝寒气也蒸发得毫无影踪,适才被风吹得僵硬的身体像泡过水的木耳,渐渐舒展开来。酒喝到这个程度是恰到好处,不至于手脚麻木无法端坐,却毕竟是飘飘然,跳出了现实的藩篱。尚平拿着过滤嘴一顿一顿敲着桌子,他说这样能让烟燃得慢些,眼睛在桌上搜寻打火机。

这个打火机怎么一点图案都没有,光溜溜的还以为是地摊货。尚平摸到嘉羽的Zippo,啪一声掀开盖,蓝色的火苗跳出来。

做人要低调,那么张扬干什么,只要用的习惯就成。很多道理都是出国后才明白,没有人分享的时候,做到自得其乐,就没有什么不满足了。有句话叫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大约就是这个意思了。

问题是不开心的时候,找个人分担总会好一些吧?尚平直直地盯着嘉羽。我太了解你了,在我这你什么也不用藏,也藏不住的。

这顿饭不是给我接风么,咱们只说开心的,别的以后慢慢聊。

要说你还算学业有成,我可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天天朝九晚五累死累活的,动不动还要加班,工资少得都不好意思说,月月光,不然我早就搬家了。尚平叹口气,举起酒一饮而尽。

对了,你说今天有人请吃饭,很神秘啊。

20。

水汽爬满窗玻璃,细密有致,临近的凝结成水滴,越聚越大,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滑了下去。嘉羽发觉自己已想不起早晨梅纹说的话,可能因为当时身体不舒服,又太过拘谨。反倒是对昨天下午,她下车急急跑来的样子印象深刻,披头散发,手捂着嘴,眼神慌张地望着他。

他将事情的前后告诉尚平。随后说,万一我死于那场事故——我是说万一——那你将是第一个得到通知的人,因为你的号码在我的口袋。那你接下来会去通知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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