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文忠显然今天已经决心不顾自己的仕途安危,扔了自己这条命也要纠正朝廷如今的弊政。
将自己真心上传君父,刺破这些朝中奸佞的妄言。
当今天子有圣王之资,作为天子门生,他怎能坐视这些贪官污吏为一己之私欺上瞒下,给君父的身上抹黑呢?
“阁老们远在京城,怎知地方豪强酷吏的狠毒。”
李文忠毫不留情的反驳道。
丝毫不掩饰对这些豪族出身的大明官员的愤恨。
这话说完,与谢赞同样负责监管金陵核查今年运往前线物资,今年被朝廷重新启用的户部侍郎王衍眉头皱了皱。
“官府胥吏多是贱民充任,道德低劣实属正常,只需各地官员严加约束便是,我大明在册官吏皆天子门生,岂能与之混为一谈。”
王衍说道。
而李文忠只是冷笑。
若是此话放在明初当然可行,但如今是何时代,元末混战粉碎的豪强宗族如今通过科举卫学重新崛起。
官吏之间早就不是明初那样简单的博弈关系,相互之间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此人如何能不知大明如今的真实状况,不过是触及到他们的痛处,下意识的相互遮掩罢了。
“退下!今日就当无事发生!否则休怪我治你一个扰乱军务之罪!”
王衍盯着眼前明显并不服气的李文忠,沉声威胁道。
他紧盯着眼前这个异常年轻的寒门士子的双眼,心中却不无恐惧的发现,面前的男人在听到自己威胁之后,自己竟然没有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哪怕是一点点的畏惧。
王衍的心不由得一沉。
难道他不知道触怒了这些北方重臣的下场吗?
还是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仕途,自己家族的命运。
他暗道不妙。
“刚刚大人谈到,如若浙江缺粮便从其它地方借粮填补,那么请问大人如若浙江今年出现粮荒,粮食该从何处借来,来日天子闻讯,我也好如实将二位的话转奏陛下。”
“……”
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两人。
李文忠心中愈发的愤怒。
“未来之事,如今怎知,但我大明富有九州万方之土,亿兆生民,怎么会没有富裕的省份借来粮食给浙江之用呢?”
谢赞的声音幽幽,他环顾四周,帐内原本一刻不停的算盘声响不知何时都已经停了下来。
在场的金陵官员们盯着眼前,此刻因为这两年朝廷毫不留情的搜刮南方钱财,而在此地骤然爆发的激烈冲突。
这恐怕仅仅只是个开始罢了——
毕竟李文忠不过是个小小的南京御史,但只要问题继续存在,那么朝中的那些元老们下场站队也就仅仅是时间问题罢了。
自明廷建国以来,北方被时刻维持着一种高度的战备状态。
北方的钱粮供给自身所用都显得极为困难,连京城的粮食都需要从金陵走水路供给。
更何况其他地方。
为了维持这个国家保护自己的利益,南方士族并不是不愿意出这个钱。
而是不愿意像现在这样做一个冤大头罢了。
凭什么我们南方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财富,要无条件的供北方达官显贵们无条件的享用。
而解决的办法很简单。
迁都——
把当时靖难时期,你们北方仗着兵强马壮,从我们手里抢走的首都的位置还回来。
恢复洪武旧制,重新把都城迁回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