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们的小平台的边缘上往下看,我还是看不见底。
绳子的运用重复着,再过半小时,我们又下降了二百英尺。我不知道我的这位如此热爱地质学的叔父在往下爬的时候是否还想研究一下周围土地的性质。反正我对这些一点也没有加以注意,管它是新地层、古地层、铅质的、沙质的……我毫不感兴趣。然而教授却显然在观察,在注意,因为有一次在稍微休息一下的时候,他对我说:“我越向前走,就越有信心了。这里的地质和达威的理论是完全符合的。我们是在最原始的地层上,这里发生过燃烧的金属和空气、水接触而产生的化学变化。我完全不同意关于地心热的说法。不信我们以后会看到的。”
还是这个结论,我可没有兴趣再和他争论了。然而我的沉默却被认为是同意的表示。我们又开始往下走。
走了快到三小时了,可是还看不见底;上面的洞口越来越小,光也几乎没有了。。 我们继续下降,我认为掉下去的小石子的声音说明这些石子不久就到达了底面。计算了一下我们用过绳子的次数,我可以算出我们已经到了多么深的地方,而且花了多少时间。我们已经重复了十四次,每一次半小时,所以一共花了七小时,加上每次休息的一刻钟,总共是十个半小时。我们是一点钟出发的,那末现在已经过了十一点。这根绳子是二百英尺长,也就是说我们已经下降了两千八百英尺。
这时候汉恩斯说道:“停一下!”
我停了下来,差一点踏在叔父的头上o“我们已经到了,”他说。
“哪儿?”我问道,在他旁边滑了下去。
“到了那个垂直的喷烟口的底面。”
“那末是不是没有路可以出去了?”
“是的,我只能看到斜向右边的一条小路。我们明天可以看出来。我们先吃晚饭,然后睡觉。”
当时还有一点点光壳。我们打开粮食口袋,吃完以后就尽量在这些石头和熔岩块的床上睡下。
我仰面睡着,往上一看,只见这长达三千英尺的仿佛是个巨大的望远镜的管子的末端,有一点亮晶晶的东西。这是一颗星。
最后我睡着了,睡得很熟。
第十八章 海面下一万英尺早晨八点钟醒来,只见一道阳光被上面熔岩壁上的成千个小平面反射下来,发出一片亮光。这亮光足以使我看出周围的东西。
“喂,阿克赛,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叔父摩擦着双手说,“你在家里曾经度过比这儿更安宁的一个夜晚吗?没有车声、没有街道上的呐喊,也没有船夫的叫声!”。当然这底下是够静的;静得可怕!“
“来,”叔父说,“我们还没有穿过地球内部一英寸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现在正在海平面上。”
“你有把握吗?”
“非常有把握,你自己看气压计吧。”
我们下降时一直在上升的水银,现在的确已经停在72。5厘米上面。
“你知道吗,”叔父说,“我们只有一种大气的压力;我正在等待着我们可以用流体压力计来代替气压计的时候。”
这仪器对我们真的快失去作用了,因为空气的重量已快超过它能计算的范围了。
“可是,”我说,“这种增加了的压力会不会使我们觉得受不了?”
“不,我们慢慢地下去,这样我们就会逐渐习惯于在密度更大的空气中呼吸。飞行员飞到高空中会感到空气不够,我们也许正和他们相反。我情愿处在我们的情况下。好,不要浪费时间了,快走吧。我们事先扔下的包裹在哪儿?”
他这一提,我才记起昨晚我们曾经寻找过,可是没有找到。这会儿叔父又问汉恩斯,汉恩斯用猎人般的眼睛仔细搜寻一遍以后,回答说:“在那上头。”
包裹勾在离我们头顶一百英尺光景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这位精神抖擞的冰岛人象猫一样爬了上去,不到几分钟,我们的行李就回到了我们的身边。
“现在,”叔父说,“我们来吃早饭吧,记住我们还有很长的旅程呢!”
我们吃了一部分饼干、肉和几口含有少许杜松子酒的水。
吃完饭以后,叔父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本,然后一件件地拿起他的各种仪器,做了这样一个记录:星期一 六月二十九日时辰表:早晨八点十七分气压计:73。9厘米温度计:六度方 向:东南偏东从罗盘上得到的最后一次观察,指示着我们就要进入的黑暗的坑道。
“现在,阿克赛,我们的旅行真正开始了!”叔父用一种兴奋的语调说。
说完,他一手拿起挂在脖子上的路姆考夫电线;另一手把它接在灯丝上,一道很亮的光照穿了坑道的黑暗。
汉恩斯拿起了另一根路姆考夫电线,它也已经点亮了。这个巧妙的玩意儿使我们能长久地在人造的光亮中行走,即使周围是些最不能发光的气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