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每每累到极点才能睡着,却总在闭眼时就会梦见。
自己把人救了回来。
醒后才知道,其实没来得及。
错过了。
所以后来蔺空山更厌烦夜晚,不耐睡眠,更多地会去酒吧打鼓赚钱。
而这时,提醒过蔺空山的商洛晔,又在低声问他。
“哥,之前你说不能休息,不可以停下。”
“也是因为,不想看到妈妈失望吗?”
“……”
蔺空山抬眼,双眸中有如冰如刃的冷光一闪。
那是蔺空山难得一瞬的锋芒毕现,毫无遮掩。
也是他真正被戳中心结时的本能防御。
商洛晔被那一眼看得胸口微滞。
但他没有后悔,也没有将话收回。
有些事情必须要挑明,有些过去必须要提及。
埋掩遮藏带来的不全会是沉缓消逝,还可能会有沤烂腐伤。
心结放到明处,才或许能有解开的那一天。
商洛晔继续缓声说:“你知道的,四年前我们见过,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冷淡。”
“所以你说,从出事之后变得冷漠,我信。”
“但现在不管是对客户还是对朋友,你都能让人百分之百舒心。”
“这种贴心的,能瞬时察觉别人情绪的能力。”
商洛晔低声问。
“你是从哪里开始获得的呢?”
一个全然冷漠的人,不该会那么敏锐地察觉旁人的情绪和所需。
蔺空山是为谁而生出了这种能力?
答案已然不言而明。
蔺空山垂着眼帘,他卷长的睫毛在低垂愈加显眼,根根纤明得有如宣纸墨染。
阒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门无声蔓延,良久,蔺空山才终于开口。
“是。”
蔺空山以为自己会全然地麻木,冷漠,但其实没有。
像商洛晔说的。
他还是被影响很深。
蔺空山冷色的双眸有些恍然空荡,他说。
“她把我养大很辛苦,很不容易。我最怕的,其实不是责怪打骂。”
“而是被她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着。”
不想让妈妈失望。
想让她百分百地满意,想让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