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丈夫,对丈夫很忠贞,但是有时也免不了要去想念一位她见到过的英俊青年……哪怕只想念片刻,尤其是当这位英俊青年受了伤,值得关心而且躺在我们的床上的时候。’
“热尔特律德回答道:‘坦率点说,我的女主人并不是不想念他。’”
比西的脸上顿时涨得通红。
“热尔特律德还说:‘每逢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总是谈论他。’”
伯爵叫道:“多好的姑娘!”
“我问她:‘你们谈论他什么?’
“‘我叙述他的英勇业绩,这并不难,因为巴黎城里到处传说他打伤人和人打伤他的消息。我还教会她一首非常流行的歌曲。’
“我抢着说:‘我知道,不就是这首吗?
一位爵爷,喜欢树敌;
他的姓氏,昂布瓦兹。
心肠温和,待人忠实,
不是别人,正是比西。
“热尔特律德嚷起来:‘不错,正是这首歌,打那以后,这首歌她就整天唱了。’”
比西紧紧握住年轻医生的手,一种难以形容的幸福之感像寒战一样一直透过他全身。
他问道:“完了吗?”人的欲望总是难以满足的。
“就这些了,大人。啊!我以后会知道得更多些的。见鬼!一天的时间……应该说,一夜的时间是不能把一切都打听清楚的。”
第25章 父与女
雷米的汇报使比西感到非常高兴:首先,他知道了狄安娜始终憎恨蒙梭罗先生;其次,他知道她越来越爱他了。
此外,年轻医生的真挚友谊也使他为之欢欣鼓舞。一切高尚的情操都能使我们身心得到发展,加强我们的各种能力。由于我们觉得身心康泰,我们才感到幸福。
比西明白现在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老人所受到的每一下揪心的痛苦,都像是他造的孽:痛哭死去女儿的父亲,心理是反常的,凡是能够安慰这位父亲的人而不去安慰他,会受到普天下父亲的咒骂。
梅里朵尔先生走到院子里时,发现比西已经为他准备好一匹新马。比西自己另有一匹马。他们两人都上了马,在雷米的陪伴下,出发了。
他们走到了圣安托万街,梅里朵尔先生十分惊讶,他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到过巴黎,看见街上车水马龙,穿制眼的仆役的喊声此起彼伏,他发觉自从亨利二世执政以来,巴黎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男爵尽管惊讶到赞美的程度,可是随着行程的进展,他所不知道的目的地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越来越抽紧。安茹公爵怎样接待他呢?这次会见会不会给他带来新的痛苦?
他不时用惊讶的眼光注视比西,不明白他自己为何如此听话,竟糊里糊涂地跟着这个侍从官来了,这个侍从官的主人不就是造成他的一切不幸的人吗?他自问,为了维护他的尊严,他是否不要盲目跟着比西走,最好是越过亲王,直接到卢佛宫去,跪在国王脚下哭诉?亲王能够对他说什么呢?他能拿什么来安慰他?他难道不是这样一种人吗?这种人会用甜言蜜语来安慰人,就像拿清凉油膏涂在他们自己造成的伤口上一样,他们一转过身,伤口立刻会更快和更痛苦地重新流血。
他们来到了圣保罗街。比西以能干的将领身份,叫雷米在前面开路,准备如何进入现场。
雷米同热尔特律德谈了一阵,回来后告诉主人说,无论是小径、楼梯或走廊,没有任何东西挡在到蒙梭罗夫人卧房去的道路上。
当然,这一问一答,都是低声在比西和奥杜安老乡之间进行的。
这时男爵向四周惊异地张望。
他自言自语道:“怎么!安茹公爵竟住在这儿?”
这所简陋的房子,使他起了疑心。
比西微微一笑,回答他说:“这儿不完全是安茹公爵的府第,它是他爱过的一个女人的住所。”
老贵族额头上出现了一丝愁云。
他停下马说道:“先生,我们外省人不习惯于这种会客的方式,巴黎的轻浮生活习惯叫我们害怕,我们不喜欢你们神神秘秘的样子。我觉得,如果安茹公爵一定要见梅里朵尔男爵,就应该在他的王府里,而不是在他的一个情妇家里。”说到这里,老人长叹一声才接下去说:“您在外表上完全是一个正派人,为什么您要带我去见这样的女人?难道是为了使我明白,我的可怜的狄安娜如果像这所房子的女主人一样还活着,她会宁愿受辱,而不愿意轻生?”
比西拿出他对老人最有说服力的武器:一副忠诚坦率的微笑,对他说道:“慢着,慢着,男爵先生,不要事先作出种种错误的猜测。我凭贵族的身份发誓,这儿不是您想象的那种地方。您要去见的那位夫人十分贞洁,值得尊敬。
“她到底是谁?”
“她是……她是您认识的一位贵族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