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漆黑,但他一双慧眼黑暗中可明察秋毫,闪至床前掀开帐,伸手一按床上人天灵盖,向后一抹,是个女人,她仍然酣睡,睡得正甜。
他出了窗,又入跨院,如黑刚接着一名小贼回来,两人迳奔房中,逸云留在窗口向外戒备。
如黑将小贼放倒,拍醒小贼,点了他的软穴,指尖儿点在他的腮骨旁,轻喝道:“要命的就别嚷,小声回答我的问话。”
小贼探身发软,想挣扎那是白费劲。谁不要命?蝼蚁尚且贪生嘛!他只好一一直说,将白天发生的事,从实吐出,倒是顶坦白。
“饶你不死,但委曲阁下睡上两天。”如黑点了小贼的睡穴,挟在肋下,到了窗边。
逸云听得真切,如黑一到身畔,他轻声道:“黑弟,天魔夫人这一群人,好阴狠的毒计!她们要借九叶灵芝之事,引起武林无穷纷争,内情如何,我们得探个水落石出,可不让她们胡来。”
“云哥,我看最好放手不管的好。”
“为什么?咱们怎能眼看血肉横飞,枉死无辜?”
“哼!这一种人谁不是穷凶恶极的悍贼,杀人放火无所不为之辈?一路哭不如一家哭,云哥你不可动妇人之仁。”
“黑弟,你不见武当派也牵连在内么?荆州武当门下全在召集手下,这是你我入暮时亲见之事。武当乃是名门大派,颇具侠名,株连在内毕竟……”
“哼!颇具侠名?算了吧!三阴一绝就不是个好东西。既然颇具侠名,干吗坐令门人不法?让他们永记教训,倒是好事。这事一张扬,武当是否言过其实,是否浪得侠名,看此一举,假使真是颇具侠名,就该约束门下。”
逸云轻笑一声,道:“你这张小嘴道理怪多,可是心未免狠了些,依你。”
“云哥,话不是这般说,身为侠义门人,所为何来?不除暴去恶,大可荷锄啃书足矣,不必苦练上乘心法,自找苦吃。杀一害而救百善,佛亦有此明训……”
“好了好了,再说你的除恶务尽的高论要出笼啦!咱们先闹他一闹,火上加油,岂不更妙?”
“走啊!太白山庄的魔崽子准敞开来干,爷爷可放他们不过啦!”
逸云问道:“爷爷他老人家可是江湖人?”他始终不知如黑的真正身份,感到他十分神秘。
“也可说是,也可说不是,到我家时你自会知道。”
“贤弟,我感到你有许多事瞒着我,不当我是大哥。”
如黑突然轻抚他的肩背,依近他柔声道:“傻大哥,日后你自会知道,我不会永远瞒你,除非你……哦!你不是也瞒着我许多事么?”
“我瞒了甚么?”
“你这一身旷世绝学,和到中原的所图。”
“贤弟,这是二而一的事,当我大事办完,我将向你一一说明;这牵涉一件武林欺师灭祖的大事,目前我刚得到些少线索,不宜张扬,请怨我暂行守秘。你我虽非同胞,亦未义结金兰,但贵在知心,不必拘于形式,事实是情胜手足,何待他求?我不会瞒你的。”
如黑不知怎地,身躯一软,伏在他肩后。“卟”一声,肋下小贼松跌在地。
逸云一惊,恐怕声响惊动外面暗桩,忙说:“黑弟,我们出去,天色不早了。”
如黑蓦地惊觉,抓起小贼说声“走!”抢先越窗而出。到了院中,他将小贼塞入假山洞中,两人一前一后,飞扑大楼而去。
两人既然要闹事,便放手大干,两人绕墙越壁,捷逾电闪,所经处,隐伏着的暗桩全被点倒搁在暗影中。
大楼居高临下,如烟在窗内向外监视,她功力极高,已看清下面院舍之内,两条神秘的淡影将小贼一一放倒;她心中一凛,暗说:“不好!甘镖头来了。这里千万动不得,时辰未到,我得阻他一阻。”
她轻灵地溜出窗外,一点瓦垄,向右飞掠而下,像一头夜鹰,一闪即没,好俊的轻功!
逸云和如黑迫进内进天井,距大楼仅有一栋矮楼和一个院子,刚将屋角的两名暗桩放翻,逸云突然说道:“有高手向这儿追到,先瞧瞧再说。”
两人隐入一丛爬墙虎绿影之下不久,墙角一闪,现出一个俏生生的娇小身影,隐在这一面墙角,向四周用目光探察。
逸云目光犀利,已看清那生得无一不美的俏脸,便向如黑用传音入密之术说道:“是她,那叫如烟的妞儿。”
相距约有四五文之遥,如黑目力亦佳,但只知道是个美人儿,却分辨不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