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般的枪响从身后的街道传来,楚子航拉着苏晓樯的手在巷子里奔跑。途中他们丢掉了雨伞,无数雨水打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变得湿漉漉的。
楚子航看了身后一眼,巷子的入口距他们很远,他们已经跑了有一段的距离。连续的枪响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楚子航猜测那些枪响来自于学院的专员,他们正在和奥丁作战。
他们停下脚步,苏晓樯跌跌撞撞后退几步,靠在墙上大口喘息。
“暂时安全了,似乎有人在和那怪物作战。”楚子航说,他现在这副身体经过一个暑假的锻炼已经变得矫健强悍,这种长距离的跑步苏晓樯几乎脱力,而他却面不改色气不喘一下的。
“刚刚你什么都没看到,”楚子航停顿了一下,“我知道你不可能轻易忘掉那副景象,但我还是希望你忘掉,那可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记忆。”
楚子航可以确定奥丁是来找他的,因为他眼睁睁看见奥丁把那个头颅抛向他们,这是一种宣告,宣告神的来临,宣告凡人可以谒见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学院的专员会突然出现,看样子他们似乎在跟踪着自己,不,应该是在跟踪这具身体。
果然路明非并非普普通通的s级,他早就开始怀疑了。在日本的时候,按照《白王报告》,赫尔佐格篡夺白王权能后分泌丝线包裹周围一切的东西,从周围的动植物体内吸取养分,同时路明非只身一人进入红井,按道理他应该被白王的丝线榨成人干才对,可是赫尔佐格从红井中飞出,他也活了下来。
只身面对白王全身而退,这绝非是一个s级能够做到的,即便是源稚生源稚女绘梨衣,都被吸榨干净,为什么他能够活下来。那个时候楚子航就开始怀疑起路明非的身份,他想要查明路明非真正的身份,可是在那之前他从奥斯陆分部出发来到北极,遭遇奥丁,被转移到了这里,他连跟路明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路明非真的是什么龙王或者屠龙的武器,那么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校长和副校长对他关爱有加了。
“路师兄……”一直沉默的苏晓樯忽然开口,声音扭曲带着一丝哭腔,楚子航转过头,他这才意识到一直乖巧沉默的苏晓樯其实不知从何时起就在一边哭泣了。
他定定地看着苏晓樯,以楚师兄木头般的性格,怎么可能知道该如何去哄哭泣的女孩子呢?所以他只是看着这个女孩子,他心里有些愧疚,都是因为他,苏晓樯才被卷入到这里面。
“别怕,有我在。”想了半天楚子航只憋出了这一句,他想象着自己要是凯撒·加图索该怎么哄女孩子,一边想着一边把手放在苏晓樯的头上,摸了摸她的头顶,这就是他能够想到的哄女孩的举措了。
他还想象过自己是路明非,思考这个时候是不是要像路明非那样编个烂话逗苏晓樯开心,思前想后还是想象凯撒靠谱点。
苏晓樯抬起脸,小天女流泪的时候也很好看,不知是被泪水还是被雨水打湿的发丝凌乱地粘在羊乳般白嫩的脸上,那双妩媚且飞扬的眼睛眼角微微泛红,像是化了淡妆。
苏晓樯呆呆地看着路明非,蹙着好看的眉,像是一具人偶忽然恢复了神采似的,皱了皱小巧的鼻头一脑袋扎进路明非的怀里,泪水鼻涕糊了路明非一衣服。
“明非师兄……”女孩柔软的身体正因恐惧而不住地颤抖着。
楚子航没有再说什么,抬手抓向身后的墙面,那里有金属排水管从楼顶通下来,他缓缓运气,猛地发力,竟扯下一截钢管来。
他垂眼瞥了一眼手中的钢管,于此同时枪声戛然而止,沉雷般的轰鸣从巷子的一端向他们缓缓逼近。在雨幕飘渺的水银光中,黑袍人提着沉重的剑,踱着威仪具足的步子向他们走来。奥丁裹了裹尸布的手缓缓捻动着剑柄,无数细小的电屑在他身上滚动,然后扩散,在他周身形成电蛇朝着路明非和苏晓樯的位置蔓延出去。
炽白的电蛇扭曲着,在雨中游动着袭来,苏晓樯看着那些电蛇迅速地逼近,吓得脸色苍白。路明非扬起手中的钢管,朝着那些电蛇纵劈,一击将所有的电流截断。
“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别回头,我有些私事要解决,你去找你家的司机,我们明天见。”楚子航头也不回地说,此时他终于伪装不下去了,面对强大的宿敌,他杀胚的本质暴露出来。
“可是,明非师兄。”苏晓樯眨着噙满泪水的眼睛,忽然间她觉得面前的这个人有些陌生,一向沉静冷淡的路师兄在此刻浑身上下满是枪矛般的锐气,提着钢管横身挡在巷子中间,风卷着细雨吹动着他的衣摆,鼓动的衣角犹如一面猎猎作响的战旗。
苏晓樯看着凶狠起来内敛起来的路明非,心里的担忧和恐惧忽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感,一个诡异的想法浮上心头,她不知道面前的究竟是路明非还是什么别的人……或许是介乎于两者之间的存在。
楚子航只是一个手势打断了她,摸摸她的脑袋,推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出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