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如此,就算三老爷你是从某些不知来源的渠道那里打听出来的,可是你既然知道有那封密信,为什么不去告诉先生。或者是去向逸少爷将误会解释清楚?”阿依没有再继续剖析别的,只是用一双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大大的杏眸微眯。
秦北闻言,却没有任何心虚,只是半垂下头,落寞地笑笑:
“一个是长房,一个是二房嫡出,而我只是一个庶出,这些事怎么可能会轮得到我来插嘴?”
“……”阿依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歪了歪头,狐疑地问,“三老爷,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样隐秘的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只是一个丫头,就算你告诉了我,我也只能是当故事听一听就完了,什么都不能做。”
“你自然可以做,你对二哥那么忠心,二哥因为觉得对大堂哥有愧,教养秦逸长大花费了许多心血,秦逸对于二哥亦十分敬重,只是误会摆在那里,若是因为此事而让两个人生出了嫌隙,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可是现在能够化解二哥和秦逸他们之间的矛盾与误会的恐怕也只有你了,二哥对你极信任,秦逸对于你也十分有好感。”
“……谢三老爷抬举。”阿依呆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紧接着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西沉,天上晚霞如美人的脸绯红妩媚,于是她对着秦北屈了屈膝,“三老爷,对不住,现在已经快到晚膳的时辰了,我得去厨房催菜,顺便把晚膳给先生端到书房里去,我先告退了。”说罢才直起膝盖,规矩恭顺地退走。
“哎,你……”秦北完全没想到她明明对秦泊南那样忠诚,却在他说出了秦泊南现在所面临的危机时竟然不为所动,反而淡定地要离开。她不是应该激动地向他询问恩怨的破解之法,然后再一腔热血地去执行吗,她这样的反应让他已经不仅仅是出乎意料,简直是大惊失色,愣了半天才扬高声调叫住她。
阿依回过头来,狐疑地望着他。
“秦逸和二哥之间的矛盾只有你能化解,我想请你帮这个忙,趁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只是出了裂缝却还没有恶化下去。”秦北严肃地站立着,锁住她的眼,认真地说。
阿依想了想,又皱了皱眉,十分为难地回答:
“三老爷你身为先生的亲兄弟,又是逸少爷的堂叔叔,这些事三老爷你都解决不了,我只是一个丫头,三老爷你不要抬举我了。”紧接着再一次恭敬地屈了屈膝,无声地退走。
秦北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费尽了心机,却换来这样的结果,脸色极难看,拳头在袖子底下攥得紧紧的,他狠狠地咬了咬牙,真没想到那竟是一个油盐不进的难缠丫头,他还以为很好骗!
……
阿依自然不会蠢到去相信一个跟她不熟的男人,自幼跟着舌灿如花,能把死人说活的人牙子,这点警觉心她还是有的。跟四姨娘有那种关系的秦北,想必真正打着某种主意的那个人应该是他才对吧。
当然了,秦北是别有用心这一点毋庸置疑,不然谁家高贵的主子会对一个丫头说那么些废话,不过他说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待确认,并不排除他的话是真实的可能性,虽然他说那番话很明显是在打着什么主意,而那个主意里很明显的一环是她。
被有心的人盯上的滋味实在是让人的心里很不爽快。
提着食盒绷着小脸回到兰院,进了堂屋,麻利地将饭菜碗箸全部摆好,她进入里间,秦泊南仍旧坐在青玉桌案后面静静地望着窗外出神,阿依觉得自从邕城回来,他发怔的次数与日俱增,好像满腹沉甸甸的心事似的。
她眸光微敛,沉默了片刻,轻轻地开口唤道:
“先生,该用晚膳了。”
她连唤了两声秦泊南才从呆滞中猛然醒过神来,而且很显然他被吓了一跳,先生从来没有这样心不在焉过,阿依眉头皱得更深。秦泊南浅浅一笑,淡声说:
“我待会儿再吃。”
“……唔。”阿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地应了一声,秦泊南又继续望向窗外,陷入了仿佛与周围的世界隔绝开来的深思。
阿依在地中央站了一会儿,见他也不理她,想了一想,只得退出去,用纱网将堂屋里的饭菜罩好,这才出了堂屋,却在穿堂外遇见了绛雪阁的小丫头水儿来请她去绛雪阁用膳。
阿依犹豫了下,觉得先生这会儿也许想一个人呆着,就去了绛雪阁找秦无忧蹭饭。
绛雪阁那边已经开饭了,秦无忧独自坐在堂屋里,正在含笑制作一个扇坠,很显然这扇坠不是为她自己做的,看见阿依进来马上就收起来了。
“太太的身子好些了吗?”阿依坐在她对面询问。
“好些了,服了送来的药,虽然还有些头晕,刚刚我劝她喝了些粥,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阿依这才放心,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