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常复林显然不认可儿子的逻辑,“你是军人又不是和尚!”
“爹!以前有人来给我提过亲,您不就是这么说的吗?”毅卿提醒着,生怕父亲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您当时说我还要在军中锻炼,有了家室不方便,将那人回绝了。bookzun您想起来了么?”
常复林笑呵呵的承认,“没错,这是我说的。不过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说罢还神秘的朝儿子眨眨眼睛。
毅卿被父亲弄的一头雾水,难道这种事还有什么内幕不成?
常复林见儿子不解的看着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儿子的后颈,“其实啊,原本你是订过一门亲的,可惜人家的闺女跑了,这门亲事也就耽搁下了。”
“啊?”毅卿惊的一骨碌爬起来,“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原来爹是想着等人回来再告诉你,谁知那闺女一去就没了踪影,爹也就没跟你开这个口。”常复林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情绪不知不觉低落下来,“那闺女就是陈元举的女儿陈明雨。”
“陈明雨!”这对毅卿来说无异于又一记惊雷,“这是怎么回事啊?”
“都是你爹我欠下的帐呀。”常复林脸色又沉重起来,陈元举是他心口上的一道伤疤,每提一次就像是把伤口重新撕开来再疼一回,他皱了眉道,“陈元举的事我和你说过,不过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当时元举下决心毁路后,把他的家人托付给了我。我提出让你娶他的女儿明雨为妻,他同意了。当时明雨十二岁,你十七岁,我想着等明雨再长两岁,就把她娶进家门。这样一来,我就能名正言顺的照顾元举的家人了。谁知道,陈夫人才把这门亲事告诉明雨,这闺女第二天就离家出走了。这刚烈的脾气,简直和元举一模一样!”
毅卿又惊又恼,惊的是陈夫人朝思暮想的女儿明雨居然是因为抗拒和自己的婚事而出走的,恼的是自己的终生大事居然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他忍不住问道,“爹,当初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当时你正在巨流河和孙沛芳的三十九旅打的不可开交,我怕你分心。”常复林又自嘲道,“再说你媳妇跑了,我怎么和你开口。其实我一直希望明雨能回来,毕竟这也是她爹的遗愿,所以以前上门给你提亲的都被我回绝了。但是到现在,她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就想,不能因为我欠了陈元举的情,就把儿子给耽误了。所以,想给你另寻一门婚事。”
“不不不!”毅卿吓的连连摆手,“陈明雨生死未卜,咱们不能就这么退了亲。还是再等等吧!”
“好小子,倒是有情有义!”常复林赞赏的看着儿子,“咱们整整等了七年,也该有个了结了。况且我也想明白了,明雨若是想嫁进常家,当初就不会离家出走。既然这样,还不如就此作罢,也好早日找个贴心的媳妇伺候你。”
“不用,爹!”毅卿急忙推脱,“我能照顾好自己,现在司令部正忙,我准备伤好了就回天津去,成亲的事还是先缓缓再说。”
“不能再缓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闻卿都出世了!”常复林见儿子总是推辞,显得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有点不高兴,“你四弟都成亲两年多了,接下来就该给述卿张罗婚事了。你这个当哥哥的却还是光棍一条,成什么体统!”突然意识到自己口气太急,又平缓了语调道,“你二哥介卿前些天托人从英国带过信儿来,说是又生了个女儿,他才比你大两岁,都已经有一双儿女了。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介卿是大姨娘的第二个孩子,大哥和大姨娘双双从钟楼上摔死的时候,二哥介卿正在英国求学,听到哥哥和母亲的死讯,一怒之下在英国开了间中餐馆扎下了根,不顾父亲三番五次的软硬兼施,就是铁了心的不回家。后来还娶了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做老婆,把父亲气的差点要把介卿从族谱中除名。直到三年前毅卿去欧洲购买舰艇和飞机,才在伦敦见到了久违的二哥,当然,还有他那人高马大的白人妻子和混血的儿子。经过毅卿的苦苦相劝,二哥终于答应和家里恢复通信,从那以后,父亲便不再派人远渡重洋的去打听儿子的近况,二哥的消息也渐渐多了起来。
续上
“爹,”毅卿还是坚持着,“韩世伯的儿子澜生和我同岁,他也还没娶妻呢,所以我想……”
“你别和他比!”常复林打断了儿子的话,“我知道韩继中这个人,他就这么一根独苗,挑媳妇的眼光简直是高到了天上。前段时间他还跟我抱怨,说这世上怎么就没有配的上他儿子的女人,漂亮的嫌人家没家世,有家世的嫌人家没学问,有学问嫌人家不够漂亮,三样都有的又怕人家不够贤惠,伺候不好他的宝贝儿子。我看他恨不得七仙女下凡来做他的媳妇才满意。”
毅卿心一沉,看来澜生的婚事也早被韩大帅惦记着了,只不过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依父亲的说法,韩大帅的要求这么高,澜生想娶小月霜恐怕是困难重重前路未卜呀!
“人无完人,你爹可不像你韩世伯那么不切实际。”常复林接着道,“只要家世人品相貌都过得去,能伺候好你才是最要紧的。”
毅卿心里急得都快冒烟了,嘴上不屈不挠的抗争着,“我不想比澜生早成亲,况且,像我这个年纪还没成亲的也大有人在,我想再等等。”
“什么大有人在!”常复林见儿子油盐不进,脸色重了起来,“除了韩澜生,你再找出一个来给我看看?就说你身边的吧,段天佑娶了两房姨太太,梁文虎的儿子都会喊爹了,还有龙云,也是当爹的人了。你说的大有人在,我怎么一个也没见着啊!”说着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前两年那些混帐报纸不是评了你们几个做什么四君子么?你办公室墙角那麻袋里,是不是那些小姐太太寄来的求爱信!”
毅卿心里再次暗骂龙云,肯定是他没把这些信件按时处理掉,还在父亲面前说了实话。常复林又一次看出了儿子的心思,“别埋怨龙云了,是我自己拆开看的。通篇尽是一派荒唐,现在有些女人真是恬不知耻!你赶紧成家,也好绝了这些狂蜂浪蝶的念头!”
毅卿沉着脸不吭声,身正不怕影斜,虽然刚到天津那些天,司令部门口要求见他的太太小姐们像蝗虫似的来了一拨又一拨,但他一个也没搭理过。后来那些女人见阵地战不行,又改成了游击战术,专等毅卿的车出来时,往车窗里扔写着名字地址的小纸条,以至于毅卿现在养成了上车拉窗帘的习惯,甚至隔三差五要换龙云的车坐坐,以便躲开那些狂蜂浪蝶的围追堵截。自己如此检点,却还被父亲毫无道理的责备,毅卿憋了一肚子的委屈。
常复林见儿子不说话,知道他心里不服气,又道,“你别不服气,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堂堂东北军副司令还是条光棍,单这一点就得惹的多少女人做白日梦呀!如果你娶了妻生了子,外头还会有这么多女人眼巴巴的想和你套近乎么?”
父亲的理由虽然牵强,却也叫人无法反驳。毅卿只好承认,“是我的错。从登上报纸的那天起,我这个人本身就是错。”
“又说气话!现在爹不是在帮你改正么?”常复林扫了儿子一眼,鹰目泛着难以捉摸的神采,“今天沁瑶跟我提了个人,我看不错。”
沁瑶?毅卿听到这个名字脑子里嗡的一声,难怪今天她这么好心给自己炖鸡汤,还偏偏选在父亲来的时候递到述卿手上,故意拿酒坛子装着引起父亲的注意,原来这些都是给他下的套!看来这个沁瑶真是深得她爹的真传。
“弟妹跟您提了什么人?”毅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