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霜用力抱紧了眼前的人,她想放声痛哭,却哭不出来,泪珠只无声的滴落在他的军装上,“你这个傻瓜……我原来以为你会幸福……”
他突然扳着她的肩直起身来,带着一丝愠怒道,“你才是傻瓜!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白白耽误了我们多少光阴!”
小月霜流着泪反驳,“我若早知道你今天的糊涂日子,就是拼了命我也不走了!”
韩澜生泪眼朦胧的痴望着她,“我日子过的糊涂,但我的心不糊涂。这一辈子,我只要你!你生我也生,你死,我的心跟你一起死。失去你,我没有法子幸福!”
小月霜终于哭出声来,她泣不成声的喃喃道,“是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思……
续上
澜生和毅卿在书房里谈公务,张淑云安顿小月霜在客房住下,除了准备好合体的换洗衣服,还特意在房里设了古筝和文房四宝,又陪她坐着说了会儿话,才适时的离开。
澜生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小月霜知道他第二天一早还要赶回南京参加国务会议,便早早铺好床,点好熏香。都准备停当了,才在案边提笔练起字来。
澜生进来的时候,小月霜正在凝神走笔,听见门响,抬头婉约一笑,便又埋下脸去,几丝乌发垂在耳边,勾勒出纤巧的侧影。
澜生踱到她身后,见她写的是晏几道的《鹧鸪天》,正好写到末联,便伸手从她手中捉过笔去,从她腋间探出写下末阕:
今宵剩把银红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一笔清奇秀丽的瘦金体,和前三阕别无二致。
小月霜惊讶道,“你什么时候练的瘦金体?”
澜生放下笔,双手环抱着小月霜的腰,嘴唇贴在她耳边道,“人不在,只好临摹故人字迹,聊解相思之苦。”
夜渐深。两人并排在床上躺下,韩澜生不时将头侧起,贪恋的看着小月霜的侧脸。小月霜笑着斜了他一眼,“怎么还不睡?”
韩澜生干脆半起身,用一只手托着下颌,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定在小月霜脸上,“我现在就是在梦里呢,看着你,就像又重生转世了一回!”
“又说胡话!”小月霜也侧过身,把脸搁在澜生的另一只胳膊上,“我倒觉得,像是我这么些年天天念着你,生生把你想出来了似的!”
澜生把小月霜揽到自己胸口,一只手轻轻抚摩着那道突起的伤疤,在她耳边的发丝间轻声喃语,“真是怪事,我怎么觉得你这道疤像是熟透的蜜桃上诱人的浅沟,别有风韵……”
小月霜嗔怪的打了那只手一下,“你的那些部下肯定想不到,他们的司令私底下是这样没正经!”
澜生更紧的搂住小月霜,脸埋进她的脖颈轻轻吻着,“怕什么,牛郎织女忙着在葡萄架那头幽会呢,没人理会咱们。”
“你再闹啊,天都要亮了!明天可是一大早的火车。”小月霜嘴里说着,手却不自觉的搂住了澜生的脖子。
澜生的鼻尖滑过她的侧脸,低沉而微喘的声音传来,“若是晓珠明又定,一生长对水晶盘……”
小月霜紧贴着澜生的胸膛,“长夜无尽,一晌贪欢……可惜,天总是要亮的。”
“我的痴言乱语,只有我的霜儿懂。”澜生把唇贴上小月霜花瓣一样的娇唇,温柔而沉醉的□起来,嘴里还在含混的呢喃,“你是我的……不许再跑了……”泛着青胡碴的下巴酥酥的拂蹭着小月霜的脸颊,像一股灼烫沿着经脉烧遍全身,小月霜顿觉一阵躁热从肚脐下窜了上来,她有些羞涩的埋起脸,他的吻却是不依不饶,直追到她的耳根、脖颈、两肩、胸口,她在片刻间化成一滩温润的水,任由他将无尽的焦渴融进她的身体……
夜色正阑,月光透进纱窗,将简单的陈设朦胧出了动人的旖旎。小月霜被澜生环搂在臂弯里,她的手覆着他汗水淋漓的胸膛,经过多年军旅的锤炼,他的胸膛更结实了,放手轻抚,能触到男子汉坚硬的肌块。她靠在他强有力的臂弯里,一时间觉得这就是世间最安全的地方,她漂泊了这么久,真的永远都不想再离开了。
“想我吗?”澜生低低的嗓音从头顶响起,小月霜的眼底突然就湿润了,她咬着嘴唇点点头,“想,天天都想,做梦都想!”
他苦苦一笑,将她整个圈进腋下,“我也想,有时候想的太使劲儿了,心里一阵阵的疼,那是真疼啊,我那时才知道,原来想一个人,还会有生理上的痛。”
“谁谓含愁独不见,更教明月照流黄。”小月霜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我以为你至少能过的比我好,可是你这个傻子,你怎么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没了你,我这半条命都去了,日子是好是坏,早已不在乎。”澜生顺着泪痕帮她抹去眼泪,“如今你回来,我好象又找回了以前的日子,现在我最想的,就是你亲手包的饺子!”
“我早就知道!”小月霜含泪笑出声来,“昨天下午我就包好了,一会儿起来就下给你吃!”
一墙之隔的正院。毅卿却是一夜未眠。
快三更了,张淑云端了莲子羹推门进书房,看见丈夫还在案边坐着,一身戎装齐整的盯着面前的凇沪地图发呆。
“还不睡?”张淑云看了桌案后一眼,嗔怪道,“也不把武装带卸了,松快松快。”
毅卿一愣神,淡淡道,“你要不说,我都忘了。”说着便解下腰带扔在一边的沙发上,张淑云拣起来仔细在衣帽架上挂好,又用汤勺试了试莲子羹的温度,才放到丈夫面前,“歇会儿吧,韩司令说了什么要你大半夜苦思冥想的,人家早就和霜儿姑娘良辰美景去了。”
毅卿用手轻捻着地图上租界口那片空白,眉心微跳,“小弟在上海,情况不妙啊……”
张淑云一怔,“不是已经停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