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身份如此低微,给她高贵的心带来了无尽的屈辱和挫败。jchenghbgc可是在韩澜生心里,小月霜这个“低微”的戏子恰恰是全天下最完美的女子。同样是六年的相处时间,小月霜带给他的只有抚慰、快乐和温暖。他们的六年过的并不平坦,父亲的反对一直是横在他们之间的巨大障碍,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小月霜对他没有一句埋怨,也从没有过半分催促,她甚至经常劝他不要与父亲作对。她会因为他身上的鞭伤而伤心垂泪,却对自己漫长的等待从未有过任何抱怨。
只求付出,不求回报,这才是真正的爱,这才是让他铭心刻骨的真爱!所以,他不惜得罪第一夫人,不惜放弃在委员长面前讨要权力地位的大好时机,甚至不惜背上一个“薄情寡义”的骂名,也要完完整整的重新拥有这份真爱。
韩澜生看着林仪华在以她独特的讥讽试图挽救这段婚姻,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对不起这个女人,只是她像个铁刺猬般从未表现出脆弱的一面,令他根本无法去同情她。他看着她,诚心诚意的说道,“你的钱,我会和二叔商量,从他帐上还你。我以后也会帮着二叔打理生意上的事……谢谢你这些年为了我,为了这个家操的心。咱俩的事完全是我的错,是我欠你的,我不是个好男人,更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你就把我忘了吧!”
林仪华的嘴唇在发抖,包了泪水的眸子黑白分明,睫毛沐着水晶灯白亮的光线,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惆怅的淡淡青影。这一刻,她似乎表现出了属于女人的某种柔弱,不过仅仅是一瞬间,她眼睛里很快恢复了惯有的高傲倔强的神采,她扬着下颌道,“韩司令,你也许还不知道。你二叔名下的所有产业,我们长江航运都是最大的股东。你是想用我自己的钱来还你欠下的帐吗?这个算盘打的真是很精明啊!”
作者有话要说:中途上网更新,呵呵
续上
“什么!让我把股份全让给林仪华!”韩继明几乎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手里烟枪啪的一声扫翻了侧案上的台灯。他直瞪着自己这个唯一的亲侄子,见澜生有几分心虚的避开了目光,心里的惊愕才稍稍平息了些,“澜生啊,大哥过世的时候,咱不是说好的么?军务上的事你做主,经济上的事我做主,你都忘了?”
“我没忘,二叔。”韩澜生咳嗽了一声,目光和韩继明碰了一下,又很快垂了下去,“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向您开这个口,仪华那里……”
“这一家人你非要折腾出两笔帐干吗?”韩继明愠怒的白了侄子一眼,大哥的这个宝贝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死心眼,一根筋,整个儿一颗捂不烂嚼不碎的铜豌豆!他忍不住数落道,“仪华往部队里砸了多少钱?人家有过一句抱怨没有?好端端的你闹什么?真是吃饱了撑的!”
韩澜生一听二叔这口气,皱了眉垂下头,两手烦乱的梳理起短短的头发来。
韩继明看侄子不说话,只当他是服软了,就好言道,“依我说,你们俩这门亲事再合适不过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满脑子国家民族的大道理,家里的事从来不过心。恰好仪华是个懂经济的,里外一把好手,帮你把后勤家务打理的是井井有条。我看她没什么不好的,你要非说她脾气大,那也是你给逼出来的!你几曾给过人家好脸了?人家一个千金大小姐,凭什么要看你的脸色?要我说,她得臭骂你一顿才好呢!”韩继明顿了顿又道,“再说小月霜这事儿。不管你爹当年是对是错,现在已经这样了。那就是老天注定你们没有缘分!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的下。你现在堂堂二级上将、军区司令,娶一个戏子当老婆,让人笑掉大牙!你看看你那几个好兄弟,哪一个的夫人不是有来头的?你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作个什么劲儿!”
韩澜生腾的站起身,抄起军帽就往外走,“二叔既然不肯帮忙,那侄儿就不打扰了。”
直走到门廊里,还听见韩继明苦口婆心的声音,“你小子倒是听我句劝啊……”
“司令!司令!好消息!好消息啊!”
顺承王府长长的回廊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喊声和脚步声。
伏案工作的常毅卿从高高的文件堆里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机要秘书顾云琪那因兴奋而通红的脸,举着电报的手甚至还在微微颤抖,“司令!好消息!龙云将军剿灭了投敌的薛海鹏部,收复了洮城,今晨已与秦大成司令在锦州会师。日军上午发动三轮攻势,都被两军合力击退,现已退到三十里外的坡家店集结!”
“真的!”常毅卿几乎是从靠垫上弹了起来,手里的派克金笔啪的拍在桌子上,嘴边已经不自知的漾开笑容,“快给南京发电报!”想想又举掌示意,“等等!再通报各国领事馆、各大报社和各大学府,措辞要激昂,要振奋人心!最重要的一点,必须把这功劳算在委员长头上,明白吗?”
顾云琪一立正,“是!等到群情激奋时,委员长他老人家也不能给脸不要脸了!”
“臭丫头!”毅卿笑着点点这个才从陆军学校毕业的黄毛丫头,故意板起脸道,“下次再被我听到这样不雅的话,就扣你的津贴!”
顾云琪是在北伐战争中阵亡的东北军将领顾长钧的长女,今年刚从保定陆军学校密电码专业毕业。顾长钧阵亡以后,家眷一直都由毅卿遣人照顾,顾云琪毕业以后,顺理成章的被安排到毅卿身边担任机要工作。
顾云琪自小便见过毅卿,家里人在她面前提起毅卿也都是用的“你常叔”这样的称呼,加之毅卿为人随和,对下属并无长官架子。因此她在毅卿面前颇为随意,倒不像一般人对待长官那样拘谨。
“扣就扣!”顾云琪笑着耍嘴,“反正扣光了,我还是得吃您的喝您的,您还能看着我饿死?”
毅卿无奈的摇摇头,“你父亲那样一个沉稳厚道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油嘴滑舌的闺女!”
顾云琪扬了扬脖子,还想反驳什么。毅卿故意瞪了她一眼,“还不快去执行命令!”
该宽则宽,该严则严。他很懂这一张一弛的“御下之道”,即便是对老部下的女儿,也不会过于纵容。
顾云琪吐了吐舌头,她知道自己该收敛的时候到了。便知趣的沉肃了脸色,端正的敬了个礼,夹着文件大跨步的走了。
毅卿坐下来,用手掌缓缓搓着脸颊。这段时间以来,他的脑子每一刻都在高速运转,几乎已经成了惯性。突然的胜利喜讯令脑子里那驾奔腾的战车突然停了下来,一时间竟不知道做些什么来填补暂时的空白。
“毅卿哥!”一个熟悉的清脆女声。
毅卿睁眼一看,一身端庄旗袍的林仪君正站在桌前,三分委屈三分埋怨的看着他。
“仪君?”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那身浅色素雅的旗袍令这个记忆里的小丫头变得有点陌生。“你怎么穿成这样?学校里排文明戏了?”
“我是大人了,怎么就不能穿旗袍?”仪君还是赌气似的沉着脸,“夫人能穿,淑云姐能穿,我也能穿。”
这身旗袍将她玲珑的身段勾勒的一览无余,那饱满的曲线洋溢着年轻女子特有的蓬勃生命力。毅卿突然想起她上次的那番表白,心里竟不清不楚的疙瘩起来,看仪君的时候也不像从前那样毫无芥蒂。便径自转开了目光,“你找我有事吗?”
仪君却是答非所问,“刚才出去那位小姐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
毅卿没有抬眼,“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仪君干脆就在毅卿对面坐下,“你和她说话就满面笑容,和我说话就这样冷冰冰的,亏我们都认识十多年了,竟比不上一个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