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似乎是严厉的在数落她,暖融融的鼻息却温柔的缠绕在她耳边,“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惦记我?竟连做妻子的本分都要推给别人……”
张淑云有点羞愧的低了头,胸口却愈加起伏的剧烈。700txt她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摸上丈夫西装上的纽扣,“那我……帮你宽衣……”
毅卿一把按住她的手,侧了脸直吻了过来,张淑云的眼前顿时迷茫一片,一浪浪的涟漪连环袭来,把她一圈圈的推向了清醒的尽头。她像一株藤萝挂在丈夫胸前,身体里是澎湃的潮汐,身子却软的没有一点力气。丈夫的吻急切而连绵,暴风雨一样席卷了她的神志,她抵着他火烫的身体,竟发出了几声令自己觉得无比羞耻的呻吟声,她脸红的闭上了眼睛。而丈夫的吻却愈加粗重起来,他猛得横抱起她,大步走向早已收拾好的温香暖玉的大床……
红绡帐暖,一枕鸳梦。
香炉发出会意的笑声,檀香的氤氲香气弥漫了房间。只有孤灯守在一旁冷眼相看,慢慢慢慢的融化在了天明炽热的光亮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最珍贵的爱情,是细水常流。
难的不是金风玉露的相逢,而是一辈子执手风雨。
像一坛好酒,需要时间去成就。
续上
南京金陵俱乐部。
从上海百乐门来的红歌星白霜正在台上卖力的扭唱着“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一抹水蛇腰扭得颇有几分浪荡的风情。
韩澜生看得直摇头,“原来那唱弹词的哪去了?竟换了这么个□的。”
段天佑坏笑道,“我就喜欢这样的,要是听弹词我就不来了!”
毅卿举起红酒喝了一口,“看看倒无妨,自己别往歪里想就是了。”酒杯放下,沾了酒浆的嘴唇在暖色的灯光下愈加红润鲜软。
段天佑看得连连叹气,“我说老天可真不公平,都说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怎么到你这里就不灵了呢?倒显得几根白头发碍眼的很。”
毅卿无奈道,“你这说话,十几年都没变过,总想博人一笑。”
“瞧你这意思,你兄弟我是个卖笑的?”天佑没正经的一乐,“那可说好了,给个花魁才干,不给免谈!”
澜生忍无可忍的瞪他一眼,“段大主任,你好歹是个军人,就算是逗毅卿一笑,也不用如此轻贱自己呀!”
“你看他沉着脸半天了,我这心里堵的慌。”天佑苦着脸去瞄毅卿的表情,“我都被人说不要脸了,你好歹乐一个呀!难道真要我把城墙头上的烽火台全点了不成?”
毅卿总算笑了笑,天佑借的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典故,他轻松了脸色笑道,“你把我,比成祸国殃民的褒姒了。”
天佑赶紧辩白,“天地良心,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正在这个时候,台上的歌星白霜用甜腻的上海话对着话筒发嗲道,“哪位先生上来和我合唱一首《夜来香》,我就送他香吻。”
“《夜来香》?我拿手呀!”天佑满面红光的跃跃欲试,一看身边两位正人君子坐的端正,又缩回沙发里,“算了算了,免得你们数落我。”
毅卿推了他一把,“你要胡来谁拦的住?快上去吧,别让美人儿久等了!”
澜生也含着笑道,“去吧,我们才懒得数落你!”
天佑喜滋滋的上台去。越过前面宾客的脑袋和金红碧丽的纱缦灯光,只见他挽了白霜的水蛇腰,两人腰臀相贴的跳起伦巴来。舞步合着《夜来香》慵懒的前奏,显得娴熟而暧昧。
毅卿和澜生关注了一会儿老朋友的表现,不约而同的收回了目光。
毅卿问澜生,“你什么时候去的陆大,也不告诉我一声。”
澜生微微一笑,“这算不得什么大事,怎好去烦你。”
毅卿笑叹道,“和我讲什么客套话。人生本无大事,兄弟手足,便是大事。”
“你去欧洲一趟,倒看开不少。”澜生欣慰的看着毅卿,“那时一听说你在写欧洲油画史,我就放心了。”
两人举杯轻碰,毅卿的心也随着酒浆轻轻一漾。如果说和文虎的友情浓的像酒,和天佑的交情甜的似蜜,那他和澜生的感情就好比一地月色,一壶清茶。其实他和澜生相交最久,二十年前,就是澜生和他一起登上了去往日本的轮船。而那个时候,天佑远在德国,文虎尚在潼关,都经历着各自青涩而惆怅的小小人生。
也许正是相识太久的缘故,他和澜生之间总是淡淡的。就好比这次他回国,第一次见面,澜生啥也没说,只拍了他的肩膀道,“我那有两坛上好的关东烧,喝一杯去?”仿佛是昨天才见过面,今天又相约着出来似的,不浓不淡,透着人世的清明与隽永。
毅卿笑着回道,“可是听说你进了陆大,我怎么有点不放心啊?”
毅卿被迫出国以后,韩澜生将山东军的精锐整了一个师,编入于辞修麾下。自己也和委员长告假,去了陆军大学高级将官班进修,军政事务都暂由其二叔韩继中代理。高级将官班的诸位学员皆是中将军衔,进修是为了在肩章上再添一颗星。而韩澜生已居上将之位,却依然来凑这个热闹,颇让其他学员摸不着头脑。只有韩澜生自己知道,他上这个看似没有必要的将官班,其实是想换换自己的牌子:把“杂牌”两个字换成“中央军”,把“军阀”两个字换成“嫡系”。陆大的校长是委员长,以后他便可以和于辞修、钟子麟一样,对委员长以“校长”相称了。当然,这块牌子更是他谋取“国防部副部长”一职的进身之阶。
国防部副部长,比省主席只能算是平级。甚至由于屈居副手,说起来似乎还要矮省主席半头。韩澜生对这个职位青眼有加,一是由于之前那次逼宫的黯然失败,让他对委员长如今的实力有了清醒的认识:以秦凤成、温为良、刘子昂资历之深,势力之广,粤桂联军之兵强马壮,逼江下野后依然稳不住局面。这充分表明委员长这些年以“举国之力”来发展壮大中央军收到了显著的效果,他的身边,已经建立起了以黄莆系军官为核心的强大军事力量。而各路军阀的联合,由于利益的冲突,是很难达到中央军的团结程度的。二是毅卿的遭遇让他痛心之余颇生唇亡齿寒之意。在外敌日渐猖獗的今日,如果不能取得中央的信任,也许就会沦为争斗的炮灰。委员长命文虎守平津,调东北军和西北军留守部队驻扎西北剿匪,都有一石二鸟之意。他的山东军实力平平,装备平平,唯有改弦更张才能力求自保。
为此,他没再和林仪华闹离婚。还专程去了趟宁溪看望江季正的母亲江老夫人。林仪华是江老夫人的义女,老太太没有女儿,对林仪华的印象很好。因此,对他这个义女婿,也是夸赞有加。
毅卿听说了他这一连串的举动,心中生疑。按韩澜生的性子,不该是争权夺势阿谀奉承的人,更不会因为攀附权贵而与林仪华和解。毅卿知道他做事经常是“草蛇灰线,伏笔千里”,往往要到很久以后才能明朗他的意图。毅卿担心他又整出什么大动静来,便想借这个机会敲打敲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