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忆北却拿起了手机,拨给了小张医生,对他说:“小张,把你刚才定好的手术方案再说一遍……嗯,我可能过不去……”
这算是他的回应了吧。
一瞬间,莫羡觉得浑身脱力一般虚软,她往后靠到门边。
关忆北站起身到书桌旁坐下,从抽屉里拿出纸跟笔,边听这小张的叙述,边在纸上记。详细地记录下小张所说方案的每一步,然后他开始说自己的意见,着重强调一些关键步骤的操作。
他讲了十几分钟,最后说:“手术过程中如果有疑问,给我发视频。”
他手里捏着手机抵在唇下,垂眸看着那张纸,沉思着。
屋里很静,莫羡靠着门板,没出声,看着他的背影。
关忆北又拿起手机拨了电话,说:“麻醉过程注意维持血液动力学稳定。患者以及七十多岁,可能会存在心功能不全的情况。你考量一下,如果心功能不好,就用乙托米酯。”
可以听到电话里小张医生的声音:“这些我都懂,师兄你放心,你好好休息。”
这次关忆北终于把电话放下了,他推着桌子坐直了身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靠着椅子,闭目沉思。
莫羡慢慢站直身子,离开门板,悄悄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她成功把他留下了,本应该高兴的,可她高兴不起来。
她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
他应该会怪她吧?
她好像是把当年离婚前的事情又做了一遍。
那时候她怕失去他,极力阻止他参加无国界医生组织的活动。现在她还是因为怕失去他,阻止他去救人。
她像是一只困在仓鼠球里的仓鼠,她以为自己跳出去了,可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她依旧还在同一个球体里重蹈覆辙。
莫羡沿着楼梯慢慢下楼,到了一楼客厅,走到窗前。
外面雨貌似下得很紧,她把窗户推开,雨声骤然大了起来,一股潮气扑进来。她往院子里看,树枝摇曳,花草被打得东倒西歪,天地间水雾朦朦,混沌不清。
她环起胳膊抱住自己。
她有点怕。
冷静下来以后,她想得更多。
她怕一条生命,因为她的任性而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