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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第1页)

墨索里尼闻讯就把他给哈利法克斯的一封私人电报发到了意大利驻英大使馆。这封为自己辩解的电报,就意大利在阿尔巴尼亚的利益、对这些利益的所谓威胁和对国王索古的行为的所谓不满,大做起文章。接着又说,南斯拉夫和希腊完全平静无事;意大利不准备给邻邦制造麻烦,这是十分清楚的;1938年4月的英意协定“没有受到损害,因而也没有被破坏的危险”。在电报结尾,墨索里尼承认整个阿尔巴尼亚正在被意大利部队占领。

星期六深夜,克罗拉把墨索里尼的电报送交哈利法克斯,并告诉他说——因为克罗拉得到消息,星期日的英国报纸很可能会提出:英意协定应该废除,希腊和土耳其应得到英国的保证,英国驻意大使应该撤回,英国应占领科孚岛——,意大利政府“肯定不会去威胁希腊的独立,而英国对科孚岛的任何占领都将产生最危险的反应”。哈利法克斯回答说,“那不是我们会去做的事”,但是英国政府将“认为事态十分严重,如果任何别的人占领它的话”。克罗拉自动提到,墨索里尼愿意信守他的从西班牙撤回意大利军队的保证,但如果英意协定被英国单方面废除,局势可能会起变化。据说(来自意大利方面的消息,虽然在哈利法克斯的有关记载中未见到),在这次会见的最后还讨论了自从阿比西尼亚战争以来英意关系的全过程。哈利法克斯指责意大利不安分、不负责任和总是在事情刚平静下来时把水搅浑;克罗拉则坚持说,意大利的能动性的政策是必要的,大国们不应当反对它,除非它是违反它们在维持世界和平方面的重大利益的,然而意大利在阿尔巴尼亚的行动并未威胁世界和平。

4月9日复活节星期日的早晨,哈利法克斯收到巴黎发来的一件关于意大利可能进攻科孚岛或埃及或直布罗陀的电报,并收到来自雅典和来自希腊驻英公使的关于科孚岛的紧急信息。哈利法克斯把他与克罗拉谈话的经过告诉了希腊公使。在另一次会见克罗拉时,他欢迎克罗拉所作意大利无意发动进攻的个人保证,但他要求意大利政府证实这些保证,并向希腊政府重申这些保证。同一天,他将他同克罗拉会谈的要点抄送给希腊驻英公使。在罗马,帕思于下午1时半拜会齐亚诺,要求“不仅就目前的发展……而且就意大利政府的未来意向作出最直率的和最充分的解释”,因为“直到最近为止,作出的解释……完全不能使(英国的)舆论满意”。那天晚上,克罗拉向哈利法克斯递交了墨索里尼发来的一封电报,电报宣称他已向希腊作出保证,并且已进一步指示意大利驻希腊代办否认意大利对希腊怀有故意的一切谣言。同一天夜晚,帕思把齐亚诺所作的关于希腊和西班牙的保证转给了哈利法克斯。

4月10日,即复活节后的星期一,意大利驻希腊代办福尔纳里代表墨索里尼向梅塔克萨斯表示:

无论是现在或将来,一切关于猜测意大利对希腊采取敌对行动的谣言都是毫无根据的。这种谣言的散布只能是出于奸细之手。法西斯意大利重申,它愿意绝对尊重希腊本土和各岛屿的领土完整。法西斯意大利愿意继续和进一步发展两国之间现存的睦邻友好关系,并准备就这些意愿给予具体的证明。

梅塔克萨斯回答说,他“极其感谢墨索里尼先生”。他把希腊人的紧张不安归咎于“全欧洲的广播电台,包括某些意大利电台在内,所散布的”谣言,他并且宣称,这一信息使得“一个希意关系冷淡的时期已经告终,这种关系现在将重新恢复它的正常友好的性质”。次日,他指示希腊驻意公使去告知墨索里尼,他“以极为满意的心情”接受意大利的保证,并且“坚信……一个在我们之间亲热而又和平地合作的新时代即将开始”。希腊报刊奉命特别突出地报道意大利的信息。意大利报纸的评论则意味深长地指出,希腊除这一信息外就不需要其他的“保险单”了。不过希腊和土耳其两国政府看到英国和法国对意大利的占领阿尔巴尼亚竟如此淡然置之,都表示很失望。

在法西斯政府看来,它同英国的紧张关系,在周末时其危机已经安然渡过。墨索里尼对克罗拉发来的关于他同哈利法克斯星期六最后一次会谈的报告感到很满意(除了他对自己发出的指示感到后悔,因而责备克罗拉在西班牙问题上话说得过了头)。4月10日星期一,克罗拉告知哈利法克斯,墨索里尼已同意哈利法克斯9日下午向克罗拉提出的建议,即墨索里尼应该同意在威斯敏斯特议会中公开提到墨索里尼向英国政府作出关于阿尔巴尼亚、科孚岛和西班牙的保证。以后几天的齐亚诺日记中记载了他的这样一些看法:自从他在复活节接见帕思之后国外的反应已逐渐缓和下来;英国的抗议完全是为了做给本国人民看的;把阿尔巴尼亚王位让给国王艾曼努尔,将使想要完全置身事外的各民主国家正好得到一个借口。然而,他仍然十分警惕,以免发生会重新激怒国外舆论的事端。4月11日他和帕思谈话时表示,想到另一次大战可能发生就觉得恐怖不安。

甚至在英国,人们也很难断定,英国政府最后将如何对付意大利最近的侵略。复活节采取的预防措施,的确并不仅限于外交方面。当晚,哈利法克斯和卡多根同总参谋长戈尔特勋爵、同海军副总参谋长坎宁安海军中将曾分别进行商谈。马耳他的沿海防务和防空,都加强了人员配备,取消了军队的休假,飞往西西里的班机暂时中断。在直布罗陀也采取了预防性措施。地中海舰队取消了它访问法国、突尼斯和意大利各港口的计划,并集中在它的集合地点。这个地点看来就在马耳他或者马耳他附近。英国海军部并且已经否认(从罗马和柏林传出的)英军在科孚岛登陆的消息。然而,希腊人仍然相信,有一支英国特遣舰队已开抵该岛附近;罗马尼亚人则相信英国军舰已进入黑海,并以此自慰。

英国内阁于复活节后的星期一举行了会议,并决定于星期四,即4月13日召开议会。不言而喻,政府将利用该时机宣布,任何意大利或德国的反对希腊或土耳其的行动,都将被视为不友好的举动。然而,那些希望对轴心国家采取一项更为坚决政策的人们,已经在抱怨“令人焦虑的绥靖政策的继续存在”,当时并把它归咎于西蒙和霍尔的影响。不仅“逃避现实老手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说要支持意大利的开化阿尔巴尼亚的使命,而且人们担心内阁成员自身“正在回到他们旧时的不花力气但也缺少根据的乐观主义”。人们还担心,阁员们对哈利法克斯的直率讲话和意大利自身经济上的备战不充分所能起的遏制作用,抱有过大的希望;并担心墨索里尼作出的保证会再次被接受,如果不是完全十足地被接受。至少也是希望能约束他最终不至于把他的命运同轴心国家连在一起。例如,英国现在会不会废除1938年的协定,因为意大利已经如此明目张胆地违反了它?某些大臣赞同这样做,但是政府的态度,根据菲普斯10日晨向博内的报告,则是它曾考虑废除这项协定,但现在意大利政府已重新作出关于希腊和科孚岛的保证,协定仍将继续有效。星期二,即11日,马耳他的紧急戒备有所缓和,但法国和其他一些国家则在增强它们的警戒。

然而,引起人们更大优虑的是,政府可能会牺牲集体防御轴心国家这一新政策,而姑息迁就意大利。例如,有谣言说,内阁“为了希望同意大利做成新的交易,从而建立一项更大范围的区域性互助公约”,已决定推迟宣布同希腊和土耳其的新的安全防卫安排。或者甚至谣传,墨索里尼在他给张伯伦的一封私人电报中曾提出以英国不寻求同苏联的谅解作为意大利保证的交换条件。

这种特别担心,经证明是没有根据的。不错,由于面临德国方面的危险以及“把西班牙扫除干净的重要性”,张伯伦决心把整个阿尔巴尼亚事件“大事化小”。在另一方面,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从墨索里尼那里得到的许多私人保证,并没有妨碍“我对独裁者们所作出的保证曾有过的那种信心……正在迅速地减弱”。与此同时,来自德国的新的危险迹象,关于针对丹麦、荷兰、瑞士,特别是针对波兰的部队集结的报告,以及4月13日宣布的德国海军即将在西班牙水域举行的演习,这些因素都为加紧执行反对侵略的保证的新政策提供了新的动力。在这样做时,张伯伦显然将得到举国一致的支持;反之,反对绥靖的情绪现在已上升到这样一种程度,以致如果在议会复会时,他“仍被发现是在讨好墨索里尼”,他就可能(人们相信)要面临一场保守党人的背叛,其人数之多将远远超过迄今已依附丘吉尔和艾登的党员。4月12日星期三,张伯伦和哈利法克斯,据说同议会的主要议员们,包括丘吉尔、艾登和反对党领袖们,进行了商谈;甚至在议会开会之前,绥靖主义的短时期的复活据信就已经过去了。

次日,4月13日星期四,张伯伦在下院宣称,公众舆论“对于这次新的使用武力的表演深为震惊”;对意大利的解释“人们感到可疑”;它的行动不可避免地必将“加剧国际的紧张局势”。虽然关于进攻科罕岛的谣言现在已证明是没有根据的,“一旦信任被粗暴地损伤,再要重建就不是这样容易了,英王陛下政府觉得,它既有责任也有义务,使任何人的心里对政府的立场不存丝毫怀疑”。他接着宣布,英国已向希腊和罗马尼亚提供保证。虽然他不会承认,英意协定应看作已经结束,或者英国政府在一年前签订这项协定是犯了错误;他要求意大利政府提供“实际的证明”,特别是从西班牙撤退他们的军队,以表示协定的其余条款是正在履行之中。

丘吉尔表示,他强烈支持英意协定的继续有效,他“仍然不相信意大利,特别是意大利民族,已下定决心要卷入一场同英法为敌的殊死斗争”。但同时丘吉尔又敦促政府应在地中海地区保持“不间断的警惕”,并对大臣们最近过分沉溺于“天下太平的乐观谈论”表示遗憾。

不过,虽然对于英国政府过去的政策,或对墨索里尼未来意图的猜测,在议会内外可能相互有所指责,但是给予巴尔干和东地中海国家保证的政策的公开宣告,以及这项政策所受到的普遍支持,这比继续维持英意协定远为重要得多,甚至对英意关系来说也是如此。因为,虽然没有正式废除,但该协定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已为那些新的保证所取代,它们意味着形成反对所有轴心国家的防御体系的一部分。英意关系的模式已经起了明确的变化。

给予希腊和罗马尼亚保证的消息,据说使得基季宫大为不悦。然而,官方和官方授意的评论调子还算是温和的。当齐亚诺4月15日在法西斯大会上提请批准阿尔巴尼亚同意大利合并的议案时,他责备张伯伦过分轻信当前的不可靠的情报,而忽视了占领的历史原因;但他欢迎英国对待1938年协定的态度。他说,没有一件已发生的事能够证明协定是应该变更的;意大利政府同样地愿意履行它的一切条款,“正象我们直到现在所做的那样”。至于在西班牙的志愿军,他们在马德里接受胜利检阅之后将凯旋归来。4月18日法西斯大会在对国王的讲话致答辞时宣称,取消制裁之后,当英国接受了“在罗马和伦敦之间的帝国均势”时,意大利同英国的达成谅解将属可能;现存的亲切友好关系如能得到维持和加强,也将有助于解决其他的争吵。接着又隐晦地和怒意地提到了法国,它说明意大利仍然在希望拆散英法协约关系。而4月17日参议院的致辞则公开宜称,在意大利对吉布提、突尼斯和苏伊士的要求得到满足之前,它是不会签订任何限制军备的国际协定的。

在阿尔巴尼亚危机的全过程中,英法两国政府始终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法国政府同样焦虑万分,唯恐这只是轴心国家协同配合行动的开端,因而它采取了相当大的军事预防措施:复活节休假取消了,预备役被征召入伍或服现役,马奇诺防线配备了人员,地中海舰队达到了满员,包括三军参谋长在内的国防委员会9日举行了紧急会议。在另一方面,外交上的应付,如向意大利提出抗议,同其他国家进行安全防务的安排,则大部分委托英国办理,博内声称,他在国防委员会的一次会上曾竭力强调同苏联达成一项军事协定的好处,但他很少提到同别国政府实际打交道的情况,除了他曾企图使南斯拉夫政府对意大利少采取纵容的态度,并警告美国政府说,欧洲局势正在变得日益严重,美国国会对保持中立法的态度可能有着决定性的影响。

据说,法国人十分乐意让英国人采取主动并事事带头,一部分是由于希望他们新承担的义务会迫使他们实行征兵。他们也可能是希望英国会起到避雷针的作用。把意大利人的愤怒吸引过去。与张伯伦和哈利法克斯同一时刻在英国议会所发表的演说截然不同,达拉第在向法国报界发表的、宣布法国给予希腊和罗马尼亚保证的声明中,竟没有提到意大利或阿尔巴尼亚的名字。既没有关于政策的声明,也从未召开过议会。意大利驻法大使瓜里利亚把法国政府的“自我克制和保守中立”同经常遭到法西斯抗议的法国报界的调子进行了对比,但是他强调,报界和政府都受英国的影响,他断言,这种影响使得在法国已开始平静下来的反对意大利的情绪又告复活。然而,他也汇报了法国对英国的日益增长的抱怨情绪,特别是在军队中。

阿尔巴尼亚向各大国和国际联盟发出了抗议。阿尔巴尼亚驻法代办于4月11日寄出的一封呼吁信(但信上日期为8日)被国际联盟秘书长拒绝接受,理由是,阿尔巴尼亚政府自己在4月8日仍可以同日内瓦通信往来。在这以后,国王索古自己在一封注明4月9日日期、但日内瓦收到时已是5月13日的信中要求,国际联盟各成员国应拒绝承认新政权,并采取步骤使阿尔巴尼亚人重新得到他们以前享有的权利。同时,阿尔巴尼亚的新傀儡政府于4月13日也发出通知,宣告阿尔巴尼亚退出国际联盟。5月22日当这一问题提交国联行政院讨论时,苏联、新西兰和中国的代表都认为,这一新的侵略案件绝不容忽视,行政院采纳了苏联的一项建议,把国联与阿尔巴尼亚代表之间的来往信件全部提交国联会员大会。哈利法克斯对这样做没有异议,如果行政院自己不提出任何建议的话。

齐亚诺希望避免在承认问题上争论不休的心愿得到了满足。张伯伦和巴特勒(当时的外交事务次官)4月26日对议会的质询作了态度暧昧的回答。4月21日当帕思离任向墨索里尼告别时,双方决定在他的继任人递呈的国书中不提阿尔巴尼亚国王的称号,因为在意阿合并前就已经就继任大使的人选征求过意大利的同意。在阿尔巴尼亚外交部通知各国政府该部即将撤销之后,英国驻阿尔巴尼亚公使改为总领事,仍驻在那里;张伯伦则于6月12日告诉下院说,政府还未决定是否承认意阿的合并。由于10月间英国委派了一名新的总领事,从而在事实上给予了承认。美国驻阿公使于1939年9月离去,也没有开设美国领事馆。

“谁掌握波希米亚,谁就掌握了多瑙河盆地。谁掌握阿尔巴尼亚,谁就掌握了巴尔干各国。”墨索里尼1939年4月13日对大国民议会所作的这一宣告的前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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