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极度多疑,他连后宫都只亲近乳母——忘了说,他把乳母娶了,尊为贵妃——虽然为了稳住文官集团娶了皇后,与之圆房并努力造人,但从未在皇后或其它妃嫔宫里留宿。
此时,面对这么个资深病患提出的陪睡要求,姚晨的内心是拒绝的。
他心思通透,一瞬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你不会信了那句‘得之可得天下’的鬼话吧?”
皇帝抿着嘴唇,目光阴沉,默认了。
他脾气暴烈,喜怒常形于色,了解他的人就知道他其实心思极重,真正露出的是冰山一角,而此时他这副表情,已经表示恼怒压抑到了极点。
“你恼火也要告诉我原因罢?”
“圣火典,朴嘉言练成了,朕没练成。”皇帝眼神写着“都怪你”三个字。
“……”这也能算到我头上?
姚晨:“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真的,你也早得到我了啊!我给你卖命那么多年,早就是你的人了。”
所有预言都是模棱两可的,“得之”有好几种含义,到底是身体,爱情,还是忠诚?再说,得到尸体也是“得之”啊!
当时姚晨毫无隐瞒地把这个写进密报上奏,完全是抱着玩笑的心态,没想到别人都当真了,自己反而成了笑话。
“朕不能冒险,五年前你问朕喜不喜欢男子,今日朕许你再问一遍。”
姚晨气笑了:“难道因为一句莫名其妙的批命可以改性向吗?你当时可是对着我吐了!再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他万分后悔,那时候皇帝刚成年,年轻俊俏,懂事之后对他也不错,他就没忍住嘴上花花了几下。没想到这个雷埋了多年,到今天被引爆了。
想起往日情形,皇帝似乎自知理亏,摆摆手:“此事容后再议。”
姚晨看他勉强算是让步了,心里稍安,不再是一副炸毛的样子了。
殊不知他了解皇帝,皇帝也了解他,知道不能对他逼迫太过,二人默契地说起其它事情,表面达成和解,实际皇帝早已布置妥当。
皇帝如今玩弄权术的手段愈发纯熟,他一边厚赏了朴嘉言,将其升为南镇抚司副指挥使,镇守南京,就近监视江南谢家,一边派姚晨继续卧底,驻守无忧客栈。
一东南一西北,分隔两地,遥遥相望。
朴嘉言不知道皇帝暗中作梗,十分遗憾姚晨京中的亲戚不能接受他,又因工作调动不能与姚晨长相厮守而苦恼。
“我想想办法,”他还安慰姚晨,“莫要因为我与家人起龃龉,日久见人心,他们若是看我们情深意切,也会慢慢同意的。”
姚晨舍不得让小狼狗受委屈,气恼道:“我不要他们了!”
朴嘉言吻了吻他:“又说气话。”
朴嘉言打算把姚晨送到无忧客栈,再去南京,他请了假,皇帝也恩准了。
路程很长,也很短。
眨眼便是分离。